但是大家心里有火,还不能发,因为这就是西庄乡的现状,王如意是这些人的后台,再往后面说,还有区里的赵海峰副区长做后盾。
「有证据表明,王如意参与了此事?」陈太忠听到这里,就插嘴问一句。
「他没有直接参与,只是间接参与,」卢旺摇摇头,苦笑一声,「没有证据我也不敢胡说,但是我可以肯定,操作此事的几个村子,都跟赵海峰有关系。」
不是「几个村子」,而是你把人名都确定了吧?陈区长不是菜鸟了,这种事不可能村子得利,得利的只会是个别人,真要全村受益,那就是村子和村子之间的大战了。
「那也仅仅是跟赵海峰有关系,」年轻的区长哼一声,「他又没在西庄乡干过正职……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如意就是跟着赵海峰走的,」果不其然,乡镇干部就是这么点水平,卢乡长直接点出了要害,「要不然这次乡里选举,跳票不会这么没征兆。」
想到那顾俊生跟着王书记去饭店,陈太忠不能说,卢乡长说得不对,他只能沉默以对。
「所以这次事件,主要是大家觉得,石料场不能一家独大了,」卢乡长将区长一言不发,也不好再继续添油加醋,只是摆明事实。
「大家觉得,赵海峰回不来了……是吧?」陈区长淡淡地问一句。
「是……也不是,」卢旺沉吟一下,认真地回答,「盯着石料场的人多着呢,赵区长去了市里,现在也没个结果……下面就难免有点想法。」
人生真的不可一日无权,某个年轻人禁不住又要感慨一下,赵海峰不过是是被纪检委叫走了,下面却都开始乱哄哄地抢地盘,秋后算账了。
「总有个挑头的吧?」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问,分析完背景,就要说具体事情了。
「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一次矛盾爆发,」卢旺回答得很平和,不过他坐在前排,后排的陈区长看不到,他的嘴角有点微微上翘,「有人想把自家的石材拉走,拿不出手续……」
春节马上到了,基本上是没什么人送石料了,但是有一家采石场,就将堆放在这里的石料拉走,说是市里本家兄弟盖房子。
这个理由,一车两车的无所谓,关键是他天天拉,连拉了五天,基本把存货都要拉完了,管这石料场的人不干了,拦住他不让拉了。
这一下,货主火了,其他的货主也火了,於是矛盾激化,两边就扛上了,货主说我货进了石料场,是交了管理费的,你凭啥不让我拉?
但是石料场的人也有理由,货进了石料场就该我帮你卖,收你点管理费,不光是存放的费用,你拉石头的车过我们村子,把路都压得乱七八糟了。
乡下这种以村为单位的纠纷,真的太多了,陈太忠也很清楚这一点,而且是各有各的道理,一时间他有点头大,这一碗水,可真不好端平,「卢乡长你是什么主张?」
「根子就在那个正规采购协议上,」卢旺冷哼一声,「进了石料场的,交了管理费的,货主愿意卖给石场或者卖给其他人,是货主的自由。」
陈太忠默默地点头,这话有道理,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要变天了,赵海峰前景不妙,王如意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那些受到剥削的主儿,就要跳出来争取自己的权益了。
由此可见,上面领导干部的更迭,不光是官场的事儿,也会给下面的群众带去直接影响,尤其是该领导涉足的某些领域。
说着话,就到了石料场,这个地方选得倒是不错,就在西庄乡的边界上,公路边有一条渣石铺就的路,从这里开车一公里多,绕过一个小山坡,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石材,放眼望去,方圆怕不有一平方公里。
石头都是露天堆放的,甚至这个石料场连个栅栏都没有,就是路前有一根木头横架在两块石头上,这就是门了,旁边一溜是七八间简陋的土坯房。
就在土坯房前,站着黑压压的三四百号人,泾渭分明地分为两拨人,不过看起来,情绪也不是很激动,两拨人中间,一个家伙背着手下巴微扬,看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