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武是老警察了,一听这详细过程,登时就恼了,他就算用屁股想,也判断出了太多的失误,防护措施不过关、没有及时联系当地警方、上门的时候离院子太近、戒备心不够……这还是市局的警察吗?简直是一帮少先队员嘛。
小刑警也知道领导为啥发火,这些错误说严重,确实是很严重,不过如果没出什么事儿,倒也不算什么,只是眼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可以说是致命性的错误了——没错,是一系列致命性的错误,铸就了如此大错。
可是他还要分辨一下,「主要是北崇发起的这个案子,目前跟咱市局协作破案,任局长想抢在他们前面,不给他们无事生非的机会。」——北崇分局和市局的不对付,众所周知,而且一开始针对的,似乎就是邵局长。
「你叫任隽逸接电话,」邵正武不想跟一个小刑警说太多。
「任局长……他还在昏迷中,」小刑警看一眼身边的任局长,值班副局长手夹一支菸,正呆呆地盯着地面,目光深邃且茫然。他的额头和面颊上。鲜血已经凝固,面目显得有些狰狞,袅袅的青烟在他面部散开,冲淡了那份狰狞。
「我不管他昏迷不昏迷,」邵正武冷冷地发话,「在他值班期间,有干警因为检查烟花爆竹摊点,导致因公殉职,希望他写一个详尽的报告上来……现在评烈士的要求很严。」
和平年代。评烈士的要求确实比较严格,但是他这话的主要目的,就是要任局长把盖子摀住了——如果条件许可的,都不要提雷管什么的,就说是检查烟花爆竹时出的事。
要知道,今年是换届年,邵局长也有往上走一步的想法,至不济也要再干一任警察局长——他留任阳州的可能性不大。去其他地市当个警察局长。过个一两年,捞个政法委书记,或者兼任个省警察厅副厅长,也都是可以操作的。
但是眼下这桩事处理不好的话,他这个警察局长都干不下去——在这一桩爆炸案里,阳州警方的表现,真的是太掉链子了,有人想借此做文章的话。他这个阳州市局的局长,都未必做得下去。
尤其糟糕的是,邵正武跟北崇的关系很差劲,别说北崇区的区长陈太忠,就连北崇分局,现在都不听从市局的指派,而今天的事情想要鱼目混珠。必须要过北崇这一关。
对於北崇这帮人,邵局长没有什么太好的应对手段,所以他给任隽逸施加压力,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搞定,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也没必要说——真的要查易燃易爆品的话,你今天采取的手段,错误真的太多,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给你一个交待。
得了这个授意,任局长也顾不得装晕了,他直接给祁泰山打个电话,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一遍——你看,为了保护北崇的同事,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啊。
你这不是扯淡吗?祁书记也是听得哭笑不得,合着你们背着我们去抢业绩,还有道理了?不过他也不明说,就说谢谢市局对我们同志的保护。
你看,我们保护你了,你也得意思一下,任局长开口了,嗯,就把那个常致远交给我们吧,这个案子我们全权接手。
这个要求真的太过分了,祁泰山根本不可能接受,你们市局这是怎样一种操蛋的心态……将桃子抢到底吗?
但是对任隽逸来说,他别无选择,邵局长指示了,要摀盖子,而且要把警员的牺牲,放在查处烟花爆竹上,以掩饰市局的失察,以及在失察之后被揭露,应对又失常的后续动作。
任局长暗示了自己的苦衷,但是祁泰山才不会考虑他的苦衷,尼玛,老子还有苦衷呢,於是他冷冷地表示, 这个云中那边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情,所以任局长你提的这些要求,哈哈,今天天气不错……嗯,我们真的不知情。
你还是请示一下上级领导吧,任隽逸提示一句,大家都是办事的,你和我没有本质的冲突,为了别人的矛盾,搞得剑拔弩张损失自家的利益,有必要吗?
这个确实没必要!祁泰山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且这个事情,并不是他能做主的——虽然他很想做主,但是他不但没能力,还要考虑物议,此事必须请示陈区长。
他虽然是堂堂的政法委书记,很多时候也不想被节制,但是这个电话不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