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还觉得,它的报导不错,也挺及时……不是笑话它,新华北报能影响到阳州官场?”陈区长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朱局长,“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么做有点傻?”
“不是,”朱奋起郑重其事地摇摇头,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回答,“凭良心说,我老朱这辈子还没服过什么领导,不过陈区长你这胸襟。你这担当,我老朱絶对要说一个词:佩服!”
“你是佩服,其实我是有点郁闷,”陈区长难得有如此吐露胸怀的时候,所以他很直接地表示,“这种黑锅,也不知道哪年才背得完,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唉……”
朱局长沉默不语,年轻的区长做人可能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人家这一心为民的信念,敢於背雷的勇气,他真的是很佩服的,这一刻他禁不住想起别人的评说。
北崇何幸。能摊上如此的区长——这个说法以前他也有感受,但是从未感受得如此清晰和深刻,或许,我该为区长做点什么?
下一刻,他眼睛珠子转一转,小心地提出一个建议来,“区长,我琢磨着……杨大妮儿的家人,一定很愿意跟这个记者沟通一下。”
“哈。”陈太忠听到这话,禁不住就乐了,心说老朱你不愧是干警察的,做这种事真是轻车熟路,他也早想这么搞了,不过自己出面的话,总是有点不合适。
现在老朱自告奋勇地来办理此事,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点点头。“记住控制一下群众的怒火。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朱奋起本来还在琢磨,让杨家人先跟记者解释一下。先礼后兵的好,还是直接冲突——区长可是有担当的,也算是讲究人。
不过听了这个指示,他就明白区长的意思了,狠狠地揍人就是了,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家的区长,可絶对不是一个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忍气吞声的主儿——还是的啊,人家自己都承认是不讲理的了。
下午两点,梁一宁也在看《新华北报》,他是报社在地北办事处的主任,自打听说了这个案子之后,他也去现场了解采访了一下——通达市局向各媒体公布了部分资料。
没料啊,他听了半天,觉得没啥意思,然后猛地听说北崇抓走了一批人,细细打听一下,他决定带着自己的助手,前往北崇采访。
结果他的报导,引起了社里的高度关注,稿子才发出去,报社就表示今天絶对会登,不过也有人提示了,说北崇的那个区长陈太忠,不是好鸟,你要注意安全——杨姗差点被关进监狱,一级记者李逸风被迫登报导歉。
其实不用社里提醒,梁记者自己就有这样的认识,他曝光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最是知道保护自己——他现在就住在阳州宾馆,这是政府接待宾馆。
而且梁一宁在阳州是有熟人的,那是他大学的一个同学,毕业以后下海经商,目前握着八辆汽车搞长途客运,眼皮子驳杂得很。
由於今天的报导见报了,他就知道自己不合适再去北崇了,不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联系上那个小宸宸,没错,他对女孩儿的描述,一半出自於宸宸的邻居,一半却是出自於想像——就是陈太忠说的那样,关着门写稿子。
北崇福利院不好进,有人看门呢,现在他就是出点费用,托同学找北崇的人,帮忙了解一下后续情况——天底下哪儿都有爱财的人,北崇也不例外。
再等一天,如果北崇政府没什么反应的话,那我就要走人了,梁一宁看着今天的报纸,志得意满地想着——这么重磅的新闻,我是给你们悔改的机会了。
这个新闻真的很大,不但得到了社里领导的高度赞扬,还有一些记者同事,也打电话过来,对梁记者的敏感性表示钦佩。
反正走了之后,有同学向自己通风报信,梁一宁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关着门能写报导,隔着门也能写报导——至於说北崇区政府可能来抓人,他是一点都不怕。
梁某人写的现象,是客观存在的,这不怕查证,杨姗旧事不可能重演,至於说立场和煽情啥的,他更不介意了——舆论在监督的过程中,矫枉过正很正常。
而这里又是接待宾馆,自己真要被抓走了,社里肯定要救援,这是铁铁的廷杖。
他正想着呢,猛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