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找我,要马书记的电话,」李书记淡淡地发话,这马书记就是恒北的老大马飞鸣了,「我觉得咱们阳州市委市政府的事情,还是自己内部协调了吧?」
「哦,合着他打了我还有理了,」陈正奎冷哼一声,他背后的人并不比马飞鸣差,马书记虽然是天子门生,那天子却是马上要禅让了,而陈某人这一系的老大正当红,这一届不入局也是候补,下一届入局是妥妥的,下下届入常也未必不可能。
尤其是他做这个市长,基本上算越级提拔,是有人向魏天打了招呼的,马飞鸣也知晓他的来路,所以他是真不怕这个威胁,「那你给他电话好了。」
「陈太忠还年轻,做事难免冲动,我觉得大家还是坐下来谈一谈,内部的事情,何必捅到天上呢?」李强笑眯眯地发话,「而且我说正奎,这件事你也有点操之过急。」
我还就想着把这件事捅出去,倒不信下级打上级有理了,陈正奎才要这么说,猛地觉得有点不对——合着你姓李的,打的是激将法的算盘?
陈市长对陈太忠的根脚也比较清楚,只不过黄家离这里山高水长。他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就是了。至於说硬要置陈太忠於死地,他也没有这个打算,能撵走就够解气了。
但是李强的说话方式。让他生出了浓浓的警惕之心——这背后还有人算计着呢,於是他冷哼一声,「这件事情我不计较的话。工作就没办法开展了。」
「陈太忠觉得,你是要推翻以前的组织决议,他也很义愤填膺啊,」李强无奈地叹一口气,「自己的同志,有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沟通不是?捅到省里就不好了嘛。」
你这就是激将法,陈正奎听到这话,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就是希望我反驳。然后任由陈太忠捅到省里,他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别人的,於是冷冷地哼一声。「嗯。下级打上级有理,我知道了。」
我艹。李强拿着被挂掉的手机,愣了好一阵,才放了下去,老子是帮你和稀泥呢,你这么不识趣,也就由你吧。
陈太忠可是不知道,市长和市委书记还有这样的一段沟通,不过他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人已经打了,最恶劣的后果,也不过是卷铺盖卷走人——想让我走简单,陈正奎你这个政治生涯,也就不用惦记了。
要不说,这机关下来的干部真的可恨,阳州的前一任班子,李强和王宁沪,一开始对陈太忠也没有好印象,但是这俩知道克制,在不断的磨合中求同存异,到最后,这俩人也没跟陈区长有什么直接对立的行为,最多只是各取所需。
可这陈正奎一下来,就是追求绝对的掌控,甚至比陈太忠还不讲理,陈区长收拾下面乡镇领导的时候,也要先客观地摆事实讲道理,实在是道理讲不通,对方打算拿拳头讲道理的时候,陈区长才会亮出更大的拳头。
反正陈区长看不惯这一套,今天就直接打人了,后果什么的,他真的不考虑,吃完饭之后,他直接就在红旗宾馆定个房间住下了——这地方条件不是很好,但是有独立卫生间,有饮水机,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起来到餐厅里吃点早餐,几碟咸菜一些油条、牛奶、稀粥和煮鸡蛋,这红旗宾馆其实是省物资局的资产,不过现在物资局都不存在了,也是个捉襟见肘的地方。
然后,他又在街上走一走,不过这朝田实在是一个太陌生的城市,他对北京、深圳甚至松峰的了解,都远远超过这里,他心里禁不住要感叹一句——为什么总是要不停地更换工作岗位呢,这不断的适应过程,难道不是一种资源浪费吗?
八点半的时候,他来到了大会议室——旁边的小办公室,隋彪和陈文选已经到了,难得的是,林桓也来了,他可是不在名单内的人,昨天还在北崇呢。
「老林你怎么也来了?」陈太忠皱一皱眉头,这货明显是赶夜车过来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真以为政协就能协商政治了?」
「林书记你看,我就不让你来嘛,」陈文选笑着发话,「你非要来,赶夜车很舒服?」
「我就过来说句公道话嘛,还怕你陈文选把我怎么了?就算陈正奎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怕,」林桓这老资格敢作敢当,他狠狠地瞪陈部长一眼,「小陈打人,打得好,我是支持的……我说,你们三个怎么都姓陈?」
鬼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要紧人物都姓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