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形,跟刚才相比,简直是倒过来了,相对明信人,北崇确实是客场,但是有了强有力的主心骨,客场也能成为主场。
就在一团混乱中,明信分局的局长钟伯山露面了,同为警察系统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吕冬子,谁让你来我明信抓人的?」
「你明信能抓我北崇的,我北崇自然能抓明信的。」吕局长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眼瞅着已经抓了一百多号人,他冷哼一声,「都带回去,谁他妈的敢拦,一起抓回去!」
「我他妈的要让你带走人,这个警察局长不干了。」钟局长眼睛一瞪,「大家听好,给我拦住了,谁敢放人起……」
「你他妈的再逼逼,老子连你一起抓回去。」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打断了钟伯山的话,发话的是个高大的年轻人,远远地站在一辆普桑旁边,天色渐暗,这么远的距离,面孔已经不可辨识,但是声音却异常地清晰,「小小的一个分局局长,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
「你去…」钟局长才待出声呵斥,不成想身边的北崇人如同炸了窝一般,大声叫了起来,「陈区长。」「是陈区长。」「我甘,陈区长来了」!
陈太忠这么说了一句之后,转身上车就走了,群体性事件,按说他这个区长该躲着走,可是明信这边明显地拉偏架,他要是完全不闻不问,也不是个父母官的样子。
陈区长来得隐蔽去得轻松,但是对北崇人来说,却是一个不折不扛的信号,众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转身又去捕捉明信人。
而钟伯山一看,此事都引出了出名强势的北崇区新区长,就知道事不可为了那货不但敢打陈市长,市局邵局长也是栽在丫手上的,如非必要,实在不宜招惹。
所幸的是,阳州人做事讲个光明磊落,北崇人在明信小小地暴走一下,捉的也是那些真正动手或者积极跟风的,小两百号明信人被抓走,里面没有一个被冤枉的。
陈太忠前脚离开明信,关方点的电话后脚就打了过来,「太忠区长,市里本来是要动武警的,我劝说住了,你就进明信乱抓一通?」
「你可以试一试动武警,我打赌……,后悔的绝对不是我。」陈太忠冷笑一声回答,「那么大的冲突,你明信抓了十八个人,有十五个是我北崇的,我说什么了吗?」
「只是想控制事态而已。」关区长也不回避这个问题,他理直气壮地回答,「发生在明信的事情,我要考虑辖区老百姓的情绪,肯定多抓外面的人。」
「扯淡吧,我这是北崇区,不是自治区,要不我倒要看你抓哪边多。」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他的阴损话是张口就来的,「你也就是关上门,跟汉族横一横。」
「我没打算横,你们北崇的人,明天就能领走。」关方卓很大方地表示,事实上,他对分局扣了十五个北崇人,也感觉很枣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不处理不行,处理得重了,却又得罪陈太忠了,「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人民内部矛盾嘛。」
「没必要,你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该怎么半怎么判。」陈太忠干笑一声,「你才抓了北崇十五个,我们抓了明信一百多个呢……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嘛。」
尼玛,你那一百多个是咋抓的,自己不清楚吗?关方卓听得实在是有点无语了,可他还不能计较,明信抓的这十五个北崇人,多少有点倾向性。
但是同时,相对明信的倾向性,北崇抓的这一百多个,就几近於无理了,不过这也怪不得谁,你做初一,就要有被别人做十五的准备,「太忠,兄弟单位,不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我都没去捞人,充分尊重了你明信,你还要我怎么做?」陈太忠冷冷一哼,「你判你的,我办我的,大家谁也别说谁。」
你这么搞就没意思了,关区长听得颇为无语,「这样吧,咱们换人。」
「我不换。」陈太忠断然拒绝,「大家各判各的,我的人你抓起来容易,想放可就难了……,天底下没那么便宜的事儿,我要追究这些公权私用者的责任。」
「这不是当时武水乡的人……喂喂?」关方卓喂喂两声,终於悻悻地挂断了电话,这陈太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一我放了你的人还不行,你还要追究抓人者的责任?
但是在抱怨的同时,他脑子里又冒出一段话来,这段话让他感觉有一点耻辱,又有一点、自责--是啊,北崇区来的人,我敢随便抓,但是换成自治区的人,明信敢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