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不会给你留一个名额,」陈太忠却是不肯放过他,「今年没说到,那是我的问题,我不委过於人,但是明年不行……不是笑话你,卖名额,我比你会卖。」
「是,明年我保证不这样了,」胡局长表情沉重地点点头,以表示自己态度端正,但是他的心里并不是很以为然——下面的漏洞多着呢,不信你管得过来。
半小时之后,考试结束,陈太忠拦住个农民问一句,「老乡,问你一句哈,觉得今天的题难不难?」
「陈区长,你这么问就见外了,」老乡一咧嘴,就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合着他还认识陈太忠,「要不是认你这块招牌,这个逑毛的考试,鬼才会来哩。」
「真是赤子之心啊,」看着远去的背影,陈区长又感慨一句。
「考试不难,咱都认真学了,」旁边又冒出一个汉子,「我都打算买发电机了,不过陈区长你能不能给大家交个底儿……一斤鱼真能卖到五千去?」
这是另一种情况了,大家对销售真的很没底气,陈太忠闻言微微一笑,顺手一指身边的荀德健,「五千?我卖给他起码六千一斤,要不区里挣啥?」
「陈区长你再这么说,我跟这兄弟就私下交易了,」话痨荀沉着脸回答,丫挺的身上到处都是幽默细胞,不怕凑这么个趣。
不过荀德健既然要看养殖户,光看农业局是不够的,於是大家中午来到浊水乡吃一顿,下午又直接走访了两个已经登记了的农户,这二位对养娃娃鱼也是信心十足,其中有一个,已经在砌水泥池子了。
区里鱼苗发放的章程还没下来,不过这位一点都不在乎,「区里给苗我就养,不给苗,我就自己去抓,五百块一个苗,我不信买不到!」
「这是违法的,」陈区长轻描淡写地发话,「你的苗没标牌,区里不会认,就算养大了,也是非法捕捉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我是打算养的,」这位真不服气了,他一指自家在建的池子,「要是我直接打算捉,那是我不对,但是我都花了三万块搞池子了,你要是不给我苗,还不能让我买吗?」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陈太忠淡淡地反问一句,「要是别人也搞这么个池子,结果是四处收野生娃娃鱼,你怎么想?」
「但是我听说,今年的苗儿不好搞,」这位的脸色,真是要多苦恼有多苦恼了,他何尝不知道陈区长的话有道理?但是问题就摆在这里,「没苗,你总不能让我的池子空着吧?」
「真要空了,你来区政府找我,」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但是接触到的人,他还是能网开一面的——连农业局都知道留三百尾的关系苗,他堂堂的北崇区长,解决这种事真的不难。
就在此刻,陈区长的手机响起,是朱奋起打来的,「区长,孟志新刚才给我打电话,要分局去良足洗脚屋抓赌。」
「抓赌?」陈太忠听得眉头一皱,这孟志新搞什么飞机?
事实上,年轻的区长并不关心老孟为什么要去抓赌,他更在意的是,姓孟的你还没当上副区长呢,就琢磨着指派朱奋起了?真是好大的狗胆,警察局也是你能随便伸手的?
不过没搞明白之前,他暂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愤怒,「怎么回事?」
「他就是说有干部在那里赌博,而现在是工作时间,」朱局长也有点莫名其妙,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计委主任,有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还说他也拿不准,要我请示一下您。」
「工作时间,赌博确实不应该,」陈区长还是愿意就事论事的,这个现象在北崇之类的偏远县区很严重,小小县区一般没多少事,干部们通常是上午忙完事情之后,中午狠狠地喝一顿,下午就自由活动了,以至於一些人想办事,都找不到相关负责人。
陈太忠自打上任之后,就非常痛恨这种现象,也屡次强调过,要工作人员在上班时间不许无故脱岗——出去办事可以,但是不能纵情声色犬马。
想到孟志新这个行为的诡异,陈区长很想让那货给自己打个电话,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那厮居然敢让朱奋起找自己请示,估计是有什么说法。
那哥们儿就等着你解释好了,陈太忠决定沉住气,不过在压了电话之后,他还在琢磨:打牌的干部……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