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答应了干部们这个条件,他们下乡帮扶,也就有了起码的项目,可以引导大家思考一下东西,探索一些发展方向。
这样,干部们不会下去之后两眼一抹黑,感慨一声这里的人就是穷就是懒,每个月定期地挨几天蚊子咬,然后拍屁股走人——其实这是扶贫时最常见的现象,上面的干部下来之后沉不下去,下面的农户认为,你们来就是给我们送钱来的,扶贫款少了,我都要鄙视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口扶贫已经搞成了这样的形式主义,而活动大棚做为一个具体的引导方向,可以一定程度上扭转这种风气。
不过这个事情,是党委口上发起的,陈太忠不会去关心,也就是偶尔问一下,党委开口太大,政府这边就要缩减一点,省得发生大棚不够用的现象。
「这个还要两天,」隋彪信口回答一句,他的心思可不在这上面,「新华北报的人去了宣教部,被顶了,现在去了市政府。」
「没必要理会他们,」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一句,这真不是什么大事。
「我当然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处理得一点问题都没有,」隋彪可没有他那么笃定,「但是……陈正奎要借此做文章呢?你还是再问一问康晓安吧。」
关於康晓安插手此事,陈太忠回来之后,也跟自己的搭档说了,无非是安定人心的意思,眼下隋书记心一急,就直接点名了。
「嗯嗯。我知道了,你沉住气,」陈太忠无可奈何地哼一声,「别慌。」
他才不会打电话给康晓安,那原本就是意外的助力,用得上固然好,用不成也无所谓,眼下慌里慌张地打电话过去。是乱了自家的章法。容易被人小看——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再然后,更糟糕的消息就传了过来,陈市长指示了。咱阳州的政府工作,欢迎媒体的监督,事无不可对人言——没有批评。哪里来的进步?
这个指示对警察局来说,不啻於重磅炸弹,这是风向的问题,不过总算还好,陈市长同时强调,有可能影响案件进一步调查的环节,不宜过多透露,警察局要坚持好相关原则——不愧是机关下来的干部,这个指示很严谨。无可挑剔。
陈太忠没有打电话给康晓安,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地电在北崇驻紮了不少人,地企关系也算和谐,所以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康总打来了电话,「太忠。对不住啊,我疏忽了。」
「你干啥了?」陈区长干笑一声,「我这才回区里,还没吃饭……很严重的事儿?」
「昨天你把处理结果一说,我就协调了。」康总知道这货心眼不大,直接开门见山。「本来都说好了,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草,陈正奎真是小人,使出这种恶心招数。」
没有证据表明,此事就一定是陈正奎授意的,这样奇葩诡异的案子,可能走风漏气的地方很多,但是身为领导干部,最擅长各种恶意假设。
「无非就是恶心人的事儿,不要紧,」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老康这态度很端正,他也就不怕明说,「外省的报纸,他想怎么报导就怎么报导,还能咬了我半根毛?这恒北终究不是新华北报的天下,我们没做错什么,也已经向上级组织汇报了自己的处理结果。」
这就是他最大的仗恃,想当初他被《地北晨报》曝光过,秦连成就说得很明白,省外的媒体,你何必在意呢?只要领导们知道真实的情况,那就足够了。
所谓媒体的监督,也仅仅是监督,指望组织跟着媒体的指挥棒转,那才是白日做梦——无非是有道理的我们接受,没道理的就不理,有兴趣辟谣的事情,那就辟一辟谣,没兴趣辟谣的,连理都懒得理。
你理会它,反倒是抬高了对方的身价,总有些人盲目相信这些言论,官方越是解释,他们越是相信确有其事——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说还不如不说。
而新华北报,就是这样报纸里的佼佼者,不少民众喜欢这张「为民喉舌」的报纸,但是很多干部一听是这个报纸,就知道其路数,本来想要采信的,也要打个折扣。
陈太忠倚仗的就是这个,恒北不是新华北报的地盘,相信很多干部心里有数,他又向上级组织汇报了相关情况,而最关键的是——北崇没做错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