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2-3803人在矮檐下
3802章人在矮檐下(上)
高至诚听到这话,好悬一口血喷出来,尼玛,你这也叫好说话,那啥叫不好说话?
此刻他真是气得牙关紧咬睚眦欲裂,这样的羞辱和蹂躏,从小到大,他何曾遇到过?
他是如此地生气,甚至没有意识到,身上的各处伤口有多么疼痛,紧接着,首面那辆警车也倒了回来,开车的警察走下车,「陈区长,怎么回事?」
「这家伙试图跳车逃跑,是我疏忽了,」陈区长笑眯眯地回答,接着他就哈地大笑一声,「不过,这家伙的落地姿势也实在太古怪了。」
古怪尼玛个头!高至诚听得恨不得破口大骂,我是被你踹下来的,不是自己跳车的!
做人不要这么无耻好不好?他一向听说,下面人做事有的时候很粗暴,也非常肆无忌惮,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人敢这样公然打击报复、颠倒黑白。
而更不幸的是,被打击报复的,是他高某人,他心里暗暗地发狠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警察发话了,「能不能走?能走就乖乖地回车上去。」
陈太忠闻言,收回了踩在那厮身上的脚,顺势踢他一脚,笑着发话,「装什么死,还不老实爬起来?」
「我的嗯……断了,」高至诚先尖叫一声,然后抱着左腿在地上打起滚来,他的声音尖锐而凄厉,还带着长长的颤音,「救命啊,杀人了……疼死我了。」
这个声音,倒并不完全都是装的,他的双肘双腿双膝,还有额头、面部以及肩头,都有大面积的抆伤眼下正值盛夏,他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和薄长裤遭致这种结果,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高总刚才只顾生气了,肾上腺激素狂增,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势,待听到对方问自己能不能走,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增加了不少伤口。
意识一旦归位,下一刻,他就愕煞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似乎就没有什么地方不疼的,终於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
「腿断了?」陈太忠冷哼一声,他的天眼可是看得清楚,高至诚的腿根本一点事没有,正经是左臂骨折了,这货笨得……连疼都疼不对地方,於是他冲远处一招手,「来,你把他抱到车上去。」
他招手的对象正是小齐,因为高至诚「跳车逃跑」。松花江面包停了下来,小齐眼见老板被一脚踹出了车,再也不能老实蹲着,绕过前座就跳下了车。
他也想把老板抱上车,怎奈双手还戴着铐子而高总又躺在地上嚎叫个不停折腾了四五分钟,愣是没将人挪动一下。
周围看热闹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总算是北崇的两辆车里有一辆是警车而折腾的那两位,手上都是戴着铐子的尤其地上躺着的这位,竟然是想跳车逃跑,所以跌断了腿。
事情是明明白白的,但是大家还就是想看热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陈太忠见状,就觉得不好再耽搁下去了,姓高的在阳州可不止这两个人,而且武警支队的那厮,也未必肯就此罢手,於是他干笑一声,「看来得叫辆农用车了,农用车的马槽大……就是坐着不太安全。」
一边说,他一边就抬手拦下了一辆农用车……阳州的街头,最不缺的就是农用车了。
可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农用车才刚刚停下,原本在地上翻来覆去打滚的高至诚蹭地就坐了起来,然后又扶着小齐站了起来。
此刻的高总看起来异常狼狈和凄惨,早不复那份颐指气使,裤子被蹭出两个大洞,皮鞋也开口了,T恤的质量比较好,肩头也蹭了一大块污溃,一看就知道是洗不掉了。
衣服破烂算是好的,他从头到脚,多处皮破血流,由於这伤口都是地面上抆碰所导致,皮破处不但有血,还有泥土,看起来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我的腿问题不大,」他靠在小齐身上,一瘸一拐地走向松花江面包车,似乎到现在,他才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受伤了,「我的左臂好像断了。」
「算你识趣,」陈太忠征征一笑,递给那农用车司机一根烟,转身也向面包车走去,「不好意思,不租你的车了。」
高至诚当然要识趣,事实上他一见陈区长拦农用车,心里就是一抽,待听说「坐着不太安全」,立刻就决定,还是回面包车去吧,那里相对安全一点。
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自己上了农用车的马槽,姓陈的估计也要坐上去监视自己,再走到一个颠簸之处,四下无人,自己没准会再次「被逃跑」,那可就惨了,没准会掉些零件。
以对方的残忍,估计是没什么不敢干的,没准自己被逃跑的地方,还可能是一处山崖、断壁什么的……考虑到这个可能,高至诚果断地决定,还是站起来坐面包车吧好歹还有小齐在一边,能做个见证。
於是两车再次上路,开了一阵之后,车进了北崇,开车的警察笑一声,「哈,回来了。」
这一声非是无因,大家都看到陈区长单枪匹马,闯到市气象局撒野——最多不过带着俩警察,他不但救回了自己的同志,还抓走了五个动手或者是幕后黑手的人。
这份独闯敌营的勇气和魄力,一点都不输於常山赵子龙,对手都被震惊到了!
这么想的人,还真就错了,大家只看到陈区长威风八面了,却没有反应过来,救人还好说,抓人真的太侥幸了,这警察也是做老了的,看得实在太明白了。
异地抓捕,从来就不是个简单事儿,抓捕犯罪嫌疑人都是这样,就别说被抓的这位,不但不是犯罪嫌疑人,更是跟当地有着密切的联系--只看那个被陈区长抓住的、很猥琐的家伙的反应,就可以得知,这个高至诚原本是不该被抓回来的。
救人容易抓人难,被抓者在地方上有影响力的话没有周密的部署,很可能劳而无功。
抓人难,把人带回来就更难了,这警察一路都在琢磨万一有几辆车横空杀出来,想要将人劫走,那我是该跟陈区长并肩作战呢,还是看好人就行了?
这种事情,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他必须假设一下。
等车进了北崇,那他就终於可以松口气,到了自家地盘上,就算市局的追来也扯淡--不过他能这么想,说明心里还是有负担。
陈区长能理解他的想法,虽然心中有点小小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事实上,东岔子派出所跟他不是很熟,警力是被他强行征用的--他所熟悉的是分局,而东岔子镇,正是他很看不惯的几个乡镇之一。
哥们儿真不跟你计较,陈太忠侧头看一眼高至诚,笑眯眯地发问,「高总,你刚才说什么?我们的退耕还林……会被你怎么样?」
「我过……我这就是随口一说,」高总终於明白,什么叫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了,虽然他的愤怒值都快爆表了,他还是按捺住心头的怒火,讪讪地笑一笑--不能吃眼前亏啊。
可是这一笑,又扯动了他脸上的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噝,我胡说八道,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正反省自己的错误呢……这伤口,能先处理一下吗?大夏天的容易发炎。」
「把车门打开,」陈区长笑眯眯地发话了。
「这个……」高至诚一听又是这话,一伸手,果断地将车门的保险搭按了下来,苦笑着回答,「陈区长,我真的没想跳车。」
「陈区长,您要是真想开车门,换我来吧,」小齐从后座上探出了脑袋,一脸刚毅地插话,「高总的胳膊…已经骨折了。」
「我要下车撒尿,也要经过你们允许?」陈区长眼睛一瞪,「看把你们能的……我就问一句,这车门你开还是不开?」
「警察师傅,麻烦您降低一下车速,」高至诚手握门把手,死活不松手现在的车速起码六十,再吃一脚下去,能不能活着见明天的太阳,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我想弄死你,有好几万种手段,」陈太忠不屑地哼一声。
「那我……减速了?」开车的警察从后视镜看一眼,发现陈区长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终於将车速降了下来。
接下来,陈太忠就在路边酣畅淋漓、既不环保又有碍观瞻地尿了一泡,他转身之际,那警察也下车来小解。
陈区长开门上车,看到高至诚缩在那里不敢动弹,说不得顺手又是一记耳光抽了过去,既脆且响,「看你这鹌鹑样儿,尼玛……你也就是有胆子欺负女人。」
不知不觉,北崇分局就到了,院子里早就站了七八个闲汉,见到王媛媛凄凄惨惨地下车,大家忽地一下就围了上来,「王姐……是哪个鳖孙打的你?」
王媛媛家在北崇丁口不旺,父亲是外地的母亲也就一个兄弟,但是她现在发达了,亲戚们自然会凑过来,而且眼前这帮小年轻,大多还是她弟弟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