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再多说一个字,弄死你个小逼。」董毅冷哼一声,很随意地一摆手,「陈清下来跟我说话。」
「你算那棵葱?」这位一听火了,不过下一刻,他身子一震,就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一对面飞过来一颗鹅卵石,正正打在他额头中央,直接把他打晕了。
奔驰车的司机刷地跳下车,借着车门的掩护,手里一支猎枪就瞄了过来,这边赶忙用俘虏做沙包,挡在自家面前,一时间就是剑拔弩张。
「收起来。」就在这时,奔驰车后门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剑眉朗目煞是英俊,他沉着脸发话,「有事谈事,谁找我陈清?」
这货的气场确实不小,陈太忠看得也禁不住暗暗点头,能在通达玩出点局面,没点底气还真是不行。
「不是我找你,是你找我。」董毅的做派,一点不比陈清小,他抬手冲对方指一指,「牛逼大了啊,四眼清,谁的麻烦你都敢找,我凤凰董毅。」
「哦,四小义啊。」陈清一听,就明白对方的来路,到了他这个层次,对那些够份量的混混,也都很熟悉了,不过四小义真的差很多,铁手来了他都未必买账,韩老五还差不多。
所以他也没什么诚惶诚恐的感觉,心里反倒松了口气,「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来我这儿撒野,打算留下点啥呢?」
「我留你妈,来,有种你今天跟董爷身上弄块肉下去。」董毅微微一笑,「你敢不讲理,晚上我就弄你全家,四眼清,别装逼,装逼被雷劈。」
「年轻真好。」陈清笑着点点头,也不着恼,「小董,我不骗你,就算你能弄了我,也走不出地北的,不知道你信不信?」
「我就算弄死你,都能活着走出地北,不知道你信不信?」董毅哈地笑一声,从身后接过两瓶啤酒,往地上一摆,「想家破人亡?赌一下。」
陈清的眼皮跳一下,他在来之前,就知道老九把事儿做砸了,再打几个电话了解一下,就知道自家谋算的人,来头相当不简单--能派出百十号枪手来。
而这个赌一下,曾经是周边几省非常流行的活儿,遇到大场面,可能形成重大的人员伤亡,双方主事人想要平息事态,就拎一瓶酒来拼,
这不光是比酒量,喝完酒之后,一砸酒瓶子,拿着瓶子碴儿对扎,谁活下来了,那谁就是老大没这点骨头,谁服你?
这是流传很久的规矩了,现在的小年轻没几个认的,总觉得我拿个大狙,隔个千八百米一枪干掉你,我就坐稳老大了,何必傻兮兮地拼命?
殊不知,你能狙了别人,别人也能狙了你,想做老大,得大家都服气才行。
不过这个对赌,里面也有说道,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跟人对赌的,总要身份地位相当,董毅在凤凰是不含糊了,但是跟通达的陈老大相比,多少还是要差一点
所以他才会主动约战。
「小董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陈清雍容地笑一笑,「我说你走不出去,你就是走不出去,别看我是单独过来的,周围全是警察,不信的话,你往外走试一试。」
话音才落,坐在地上的陈太忠一扬手,又是一颗鹅卵石飞出,啪地一声大响,将奔驰车的一个大灯打得粉碎。
陈清却是有一个老大的沉稳,他先是讶异地看了陈太忠一眼,才慢慢转头,又看一看自己的车,才扭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发话,「小董,这是什么意思?」
董毅笑一笑,也不吭声。
「就是你的小命掌握在我手里的意思,别扯那些有的没的。」陈太忠慢条斯理地回答,然后抬起手来,冲对方勾一勾手指头,笑着发话,「你过来。」
「你哪位?」陈清沉着脸发问,人却站在那里不动,看那扔鹅卵石的架势,这个距离当然不是安全的,但他好歹也是通达的老大,怎么可能任人呼来喝去?
不过他心里也有了猜测,估摸这位才是正主,道理在那里摆着,董毅都不敢做这位的主。
「看你这双瞎眼。」董毅在旁边冷笑一声,「知道我董毅,不知道凤凰的老大是谁?韩老五见了都得规规矩矩的。」
「那是…」陈清皱着眉头想一想,试探着问一句,「是陈书记?」
哥们儿总共才当了几天书记?陈太忠无奈地撇一下嘴,心说这五毒书记的名头真是流传久远,「知道是我,还不过来?」
怪不得呢,陈清一直就奇怪,董毅怎么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要说是凤凰市的五毒书记出手,这倒是能说得过去。
事实上,陈老大也不知道陈书记到底有多厉害,他只是在偶然的一个机会里,听说常三垮了,凤凰由铁手和马疯子共掌,别人就说起来马疯子的起家,是得了五毒书记的支持--一起去南边做外贸,倒卖走私车。
他能记住陈书记,主要因为这是自己的本家,对陈书记的事迹,他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此人黑白两道通吃,凤凰市地下世界的真正老大。
不过就算是五毒书记,那又如何?这里是通达不是凤凰,陈清看在对方身份不低的份上,向前走了几步,在大约距离七八米的地方停下了,「陈书记有什么指教?」
「知道你要试探的人是谁了吧?」陈太忠摸出一包烟来,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旁边的董毅见状,赶紧跳下车,摸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陈区长嘬一口烟,顺便将手里的大半包烟拍给小董,这才又发话,「敢撩拨我的人……现在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陈清心里一沉,他想到这个可能了,但是听到对方直接点出来,还是有些头大,尤其是看到那个跟自己牛皮哄哄的小董,一脸巴结地给陈书记点烟,感觉越发地不好。
就在这时,只听得董毅怪叫一声,「我井,陈哥给的是大熊猫,传说中的烟啊……弟兄们见者有份。」
看着一帮混混上前拿烟抽,陈清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五毒书记不单单是绰号,人家还就有官身,虽然他是地北人,不用害怕天南的官,可公家人终究不是那么好动的。
於是他很光棍地点点头,「因为一些我不好讲的原因,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这不是我的本意……你看,人你也打了,再说个数吧。」
「你不好讲的原因我知道。」陈区长随意地摆一摆手,「我要说个数,你也给不起,现在我给你个自救的机去……把单超拎过来,我放一马。」
「这怎么可能呢?」陈清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是为对方的胆大而咋舌,既然知道单超,没道理不知道单书记,「省委副书记的儿子,我没胆子的……你要多少钱,说个数儿吧。
「没胆子动单永麒的儿子,敢动我陈太忠的客人。」陈区长微笑着点点头,「行,你有种……带上你的人走吧。」
「我给你拿五百个。」陈清却是不敢就这么走了,对上这么恐怖的主儿,他愿意花一大笔钱,来保证双方相安无事,「不知者不罪。」
「我要没点本事,就保不住我的客人了。」陈区长很随意地一摆手,「那五百万,你给自己和弟兄们买块好墓地吧……想吃点啥,就买点啥。」
「肯定是这样了?」陈清的脸一沉,他本有心息事宁人,但是对方一点面子不给,话说得还这么难听,那就撕破脸皮干仗好子。
「滚!」陈太忠嘴里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又从地上摸起一块鹅卵石,上下抛两抛。
陈清也是个心狠手辣的,看到董毅等人身上都没家伙,就琢磨着是不是马上下手,也算一劳永逸,可是看到陈书记手里的鹅卵石,才反应过来,人家手里拿块石头就能要人命。
於是他就老实转身离开,又安排人把被打伤的兄弟搬到车上,最后就只剩下那个嘴贱的主儿,董毅扣住不给,地北人也没脾气,只能就此放弃。
九哥是光着屁股上车的,腰间随便系了一件衬衣,看到车里的管子,他恨得一把抓过来,就想子弹上膛,可是再想一想前不久那黑压压一大片人的阵仗,又颓然地叹口气。
「有的是机会。」陈清看他一眼,淡淡地发话,想一想又问一句,「这个人有什么弱点?」
「弱点……」九哥沉吟片刻,最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次可是被超少害惨了。」
「他总要给咱们个交待。」陈老大哼一声,很有点不耐烦的样子,然后他定一定神,摸出手机来拨个号,笑眯眯地发话,「刘老大,我陈清啊……」
陈清不但把人带走了,车也开走了,只剩下了董毅从天南开过来的依维柯,大家上车之后,打着了火,缓缓离开乱石滩。
不过,才上了大路没几分钟,后面两辆警车拉着警报追了上来,示意依维柯车减速。
「陈哥,咋办?」萧牧渔看陈太忠一眼,车里不但有一个被绑的家伙,还有没收的四五支管子和砍刀,被查住真的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