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在了?」马疯子就恼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他玩得再好,在凤凰市混混们的眼中,也差了陈太忠三条街——书记在和不在,那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从主席台上站起身,冲那位招一招手,又走到会议室边上的窗户旁,手一指窗外,「看看那是谁?」
其他混混们,也没多少人确定,陈太忠是否来了,闻言呼啦一声,就都跑到会议室南侧,张头张脑地向窗外看去。
窗外是一片绿地,草地上种植着一棵棵的龙爪槐,像一个个巨大的伞盖。
这龙爪槐夏天遮阴是极好的,现在秋末了,槐树叶子凋零,可以看到,一张躺椅放在两棵龙爪槐中间,一个人懒洋洋地半靠在躺椅上,身边是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一个小手壶,一个暖瓶,一个烟缸。
至於此人是谁,那大家看不出来,因为这人正拿着一张报纸看着,报纸遮住了他的头部和半个胸膛,报头上,「人民日报」四个大字,分外地醒目。
「这是书记吗?」有人轻声嘀咕,却是不敢大声说。
似乎是听到了这个质疑一般,看报者放下手里的报纸,有意无意地看一眼会议室,拿起手边的小手壶,轻轻地喝一口茶水,又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来点上,又拿起膝头的人民日报,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虽然露脸的时间不长,但是谁还能看不出,此人正是道上人称「书记」的陈太忠?
「疯子哥,你放我一马,」那位直接就单腿点地跪下了,随手摸出一把刀来,想也不想,一刀就扎在了自己大腿上,带着哭腔发话了,「真的是爆胎了……连爆两次。」
「笊篱你这是闹啥呢?」马疯子眉头微微一皱,「我也没说不信你不是?不过这种事情……以后少做,书记都亲自回来了,他一肚皮的火,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
「那是,以后少做,」笊篱一边点头,一边站起身来,咬牙一拔腿上的刀,鲜血刷地就飈了出来,他倒吸一口凉气,按住腿上的伤口,就要坐下来。
「尼玛,缝口子去吧,」十七皱着眉头,很不满意地发话了,「你的人留下一个,好好学习一下会议精神,今天把弟兄们叫来,是有事儿的……和尚,还有谁没来?」
他们一共召集了三十几个势力,遍布凤凰七区二县,最少也是当地知名的地头蛇,除了混混,还有矿霸、打家等等,来的这点人,还真不算多。
萧牧渔查一下,「三家没来,是排骨、金乌钢片儿和闯红灯。」
排骨是凤凰的后起之秀,卖摇头丸起家,手下有几个亡命,是相当地不含糊,最近跟铁手和十七都有冲突——因为这两人都不让他进场放货。
钢片儿是金乌的矿霸,他罩着十几个小煤窑,县里有点关系,手下也有几个敢打敢杀的,在混混的圈子里比较低调,属於闷头发财的那种。
闯红灯则是凤凰的又一拨新秀,不是一个人,是七个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纪,老大因为一时口角,捅死两个人,判了死缓,死者家属有点办法,要在号子里整死人,结果老二又拎着刀,砍倒了死者家属一家,死一人,重伤三人。
老二又判了,老三也被无辜地抓了,剩下四兄弟直接跑路,过了大约半年,老五偷偷摸摸地回来,想整死抓老三警察的一家,结果那警察警惕性高,反而将他擒获。
抓了四个……问题是,还有三个不是?警察也有点挠头。
这七兄弟都是未成年,一般情况下,是判不了死刑的,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而且这老三抓得就有点无辜,这七个人是结拜兄弟不假,但是砍死者一家的,只有老二,回来算计警察的,也只有老五,剩下的三个人别说跑路了,就算没跑路,警察也不能把他们怎么了,想发协查通报,也没个由头——那就是三个危险性极高的定时炸弹。
当然,他们真要留在本地的话,做警察的也有种种手段,调教得他们见到警察就色变,但是……人家就是跑路了。
於是这差点被杀了家人的警察建议,要允许青少年们犯错误。
所以,这几个少年就被招安了,老大老二那是住号子了,但是其他人都活蹦乱跳的,尤其是剩下这五个人,绝对不会同时待在凤凰,警察们想要一网打尽,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想到这些少年的狠辣,不能同时擒获,那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可是同时,这几个少年闯出了这么大的名气,就有不少老混混们都来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