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年头,终究是法治社会了,云中的赵老汉在自家院子里的树上抹毒药,毒死了别人家的羊,就要赔钱,最后在县政府门口服毒自杀。
而前屯的刘老二在自己的庄稼地里下毒,毒死了李大嘎子的奶牛,也要承担责任,这就说明一保护自己财产的行为,不一定是正确的。
那见义勇为打死人,可就更难说了,而且还被台胞看了去。
他是这么想的,陈太忠可不这么认为,法院有解读法律的权力,但是我区政府有制定政策法规的权力见义勇为,就是要鼓励的。
大约在下午五点左右,陈书记正在区党委办公,韩世华带了四个人进来,他指着一个肥硕的男人介绍,「书记,这是省台办的刘主任…想跟您谈一谈。」
「哦,刘主任啊,坐,」陈太忠笑着站起身,先伸手跟刘主任握一握,然后招呼这四位坐下,「我们太期待台办的支持了,也非常欢迎台胞的投资。」
「这就是咱北崇的台胞,张兴旺张老先生,」刘主任指一指身边鸡皮鹤发的老人,笑着介绍,「张家是北崇三轮镇的望族,他的两个亲哥哥……嗯,不在了,但是张家在镇子上,还有一些远房亲戚。」
「原来是北崇的台胞,」陈太忠又伸手跟张兴旺握一下,很热情地发话,「欢迎回来,多走一走看一看,看一下家乡近几年的发展变化,能住下就更好了。」
他绝口不提人民商场反应的情况,就只当不知道了。
他想装聋作哑,但是对方却不肯干休,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很考究的中年女人闻言,不屑地笑一声,「变化……还真是没什么变化,街道很落后,老百姓的素质也跟不上去,我们亲眼看到,一个窃贼被活活打死。」
「这位是?」陈太忠理都不理她,而是侧头看一眼刘主任,不是每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跟我说话的。
「这是小女张宝琳,」张兴旺颤巍巍地回答,「她生在台、湾,对老家没有什么印象,年轻人说话没分寸,陈书记你不要介意。」
「我有说错吗?」那张宝琳闻言,不服气地提高了声音,「这街道明明很破旧,还不如台、湾的乡下,法治更是没有,只见到野蛮和粗暴。」
张兴旺嘿然不语,那刘主任低下头喝茶,陈太忠见状,看一眼韩世华一你干啥呢?难道对付这种小女人,也要我出马?
韩主任稍微怔了一怔,马上笑着回答,「张女士你这么说,就是不了解情况了,你没在北崇待过,这里一向是这样,民风淳朴,邻里邻居关系都处得相当好,见了小偷人人喊打,这属於守望相助……区里也正在大力提倡见义勇为。」
「我没有看到淳朴,只看到野蛮,看到多数人的暴政,」张女士很不客气地回答,「偷窃是不对的,但是罪不至死,就算该死,也当由法治部门来裁定。」
韩世华犹豫一下,辩解道,「他们偷窃被发现之后,伤人了,这引起了公愤。」
事实上,韩主任并不是很认同区里搞的那一套见义勇为,不过他现在是陈书记的大管家,万一表现不好,很可能就失去这个位置,所以他必须帮忙说话,但是这个辩解……难免就有力度不够的嫌疑。
「公愤便可以杀人?」张宝琳不屑地哼一声,「大陆的逻辑,真是古怪。」
「见义勇为,能有效地保障社会风气,」陈太忠淡淡地回答,「人人爱我我爱人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难道大家都冷漠地面对小偷横行,坐视他们持刀行凶,这样就好了?说来说去,被偷的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被偷?」张宝琳看他一眼,很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种多数人的暴政,我回国之后,会向媒体曝光的。」
「回国?」陈太忠听得眼睛一眯。
「曝光?」韩世华的眉头一扬,群众自发地打死小偷,这显然证明了大陆的法制建设不够健全,「张女士你应该多走一走看一看,北崇现在的治安非常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靠的就是这种守望相助的精神,靠的就是区里非常注重道德建设。」
「以牺牲法治换来的安宁,不要也罢,」张宝琳这嘴皮子还真跟得上,口口声声不离法治。
你都认为自己是外国人了,闲得蛋疼管这些?陈太忠的眼睛又是一眯:是在秀优越感?
「好了宝琳,」张兴旺轻咳一声,中止了女儿的言论,「正事重要……陈书记,我此次回乡,是想问一问,我张家在三轮镇上的祖产,能否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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