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注意的,你已经说了五十九次了,」阿妮塔点点头,她也知道陈书记和惠特妮休斯顿的事,原本以为惠特尼只是做一做心理调整,不成想听小安子说,此人竟然有大神通。
若是能不死,谁舍得死?她幽幽地叹口气,「不要让我那么疼,就很好了。」
阿妮塔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医生的断定是,就算过得了元旦,也过不了春节。
陈太忠正坐在办公室里,见到安德福搀着一个墨镜女人进来,先抬手示意他俩坐下,然后对着电话嚷嚷一句,「我不跟你废话,只给你两天时间……有种不要给钱。」
放下电话,他点起烟抽一口,「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上楼了嘛……这是阿妮塔?」
「陈书记好,」那女人摘下墨镜,冲他谦恭地笑一笑。
「是你啊……唱歌的,我知道,」陈太忠点点头,这女人目前的瘦,是得了癌症之后那种瘦,不过面部轮廓还是没大变化,只是。他确实想不起来此女叫什么了。
然后他大有深意地看一眼安德福,「怪不得你吞吞吐吐的,原来是怕有绯闻。」
「陈书记说笑了,」安德福讪讪地笑一笑,「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阿妮塔说。第一次来见陈书记,一定要上来拜会一下,要不就太失礼了。」
陈太忠淡淡地看一眼女人,心说这还不错,你要是敢跟我摆架子,我还真的不稀罕管你。
於是他站起身来,「好了。我带你们去。」
「这太打扰您了,」安德福陪着笑脸回答。
「无所谓,这个疗养院,目前流程还没完善。我过问一下比较好,」陈太忠向门外走去,同时吩咐廖大宝,「小廖。跟刘海芳说一声,要她出一份疗养院的管理文件……要跟旅游区结合起来。」
廖大宝却是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才点点头,「好的,头儿……这不是那谁吗?」
刚才阿妮塔进去的时候,是戴着墨镜的,他虽然很好奇,却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位——这俩人呆在一起,又要爆大八卦了吧?
「廖主任也认识我?」阿妮塔冲他微微一笑,她这个称呼,是学安德福的。
「咳,」廖大宝清一下嗓子,低声回答,「我爱人非常喜欢你的那首《花似梦》。」
「那回头要见一下廖太了,」女人笑着回答,然后眉头微微一皱。
「阿妮塔身体很虚弱,不能久站,廖主任,抱歉了,」安德福歉意地笑一笑,又为她戴上了墨镜,「等她身体好一点,她会去看望您太太的。」
看着他俩往楼下走,陈太忠才走过来,略带点不满地哼一声,「多记点正经事……这个阿妮塔,唱过些什么歌?」
大约在十二点,车队赶到了疗养院,罗雅平昨天接了电话之后,迅速安排卢天祥的人出动,一共建五个大棚,中间一个周边四个,今天上午十点就建好了第一个大棚,其他的现在也要完工了。
罗区长知道这次来贵客了,所以配发了一批日用品,比如说发电机、茶几、椅子、水杯什么的,她还亲自赶了过来,指挥摆放。
好死不死的是,畅玉玲今天来这里转一圈,看到她在这里折腾,就摆个桌子弄壶茶,邀请罗区长一起喝茶,但是两人基本上没什么话说。
待到陈书记带人来,罗区长一眼就认出了阿妮塔,於是脸色一变,将陈书记拽到一边,「老大,她不是……癌症了吗?」
「呀,这个你也知道?」陈太忠很好奇地看她一眼。
「这个消息传得很广了,」畅玉玲在一边接话,「常买一些杂志,就能知道这些消息……罗区长的手表,应该是今年夏天的新款,很时尚。」
「不值几个钱,我就戴几个月,」罗雅平笑着回答,她知道自己手上的表,也就两百来块,你想借此讽刺我吗?「图个好玩。」
要不说这女人们在一块,莫名其妙的事情特别多,按说这俩都是空降干部,应该搞好关系的,可偏偏地,畅玉玲能跟任何女性处好关系,就是跟罗雅平合不来。
「你俩都闭嘴,」陈书记很不高兴地哼一声。
阿妮塔被人扶着走过来之后,摘掉墨镜四下看一看,又深吸一口空气,「陈书记,这里真的很棒……安德福,谢谢你。」
这跟安德福有一分钱的关系吗?陈太忠心里不满意地哼一声,随手发了一团仙气过去,「阿妮塔,既然来到这里,你就敞开胸怀,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你带的药,能停的就停了。」
「好的,」阿妮塔点点头,笑着回答,然后推开身边的人,自己走了两步,「我觉得已经好多了,身上也不疼了。」
「那你也要注意啊,」她身边的两个人赶紧上前扶她,「姐,咱们多看两天。」
「姑娘,这证明你跟北崇有缘,跟陈书记有缘,就住在这里吧,」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发话了。
这尼玛谁啊?陈太忠扭头一看,却发现一个民工端着烟袋,蹲在那里笑眯眯地发话,却是上次说「鞋底子九大用法」的那位。
「席老三你这个混蛋,」畅玉玲抬脚一踢,几个核桃大小的碎石子就奔着那货而去,「有贵客在,你瞎嚼谷什么?」
上次在蒋君蓉面前丢了人之后,她特意了解了一下鞋底子的九大用法,然后逼着席老三写了三千字的检查——你这是当着外地贵宾耍流氓,你要不想写,那就扣施工队的工资。
这个惩罚,真的有点残忍,北崇的汉子不怕打架,但是写检查,那真的不是强项,可是席老三又怕扣钱惹乡亲抱怨,为了写这份检查,他四处找枪手——最后千字五元搞定。
「我错了,是别的人跟陈书记有缘,」席老三哈哈大笑两声,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现在他是不敢随便胡说了,但是调戏一下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阿妮塔却是没在意这些,她闭着眼睛静静地站了一阵之后,走到旁边一处山石上坐下,「这里……真的很不错,如果能维持这样的状态,一小时我愿意出一万港币。」
她心里有数,自己的寿命不会超过两个月了,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适当地挥霍一下很正常,尤其是她现在这种状态,身体康健没有痛苦,这简直太难得了,为此花上两三千万是值得的——不过她很怀疑,下一个小时会不会还有这种感觉,所以她以小时计。
「&……*¥@#……¥%」陈太忠轻声嘟囔一句走开了。
「他说什么?」阿妮塔狐疑地看安德福一眼,安德福很遗憾地耸一耸肩——我也不知道。
「他说你会破产的,」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沉声发话,从面貌到身材都丑,但是偏偏地,带有一点上位者的威严。
「希望是这样,」阿妮塔微微一笑,「阿姐贵姓?」
老娘岁数比你小!畅玉玲看她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这里的人,好像都有点神经兮兮的,阿妮塔无奈地笑一笑——港台明星,在这里真的不灵,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她心里的期盼,反倒是多了一些。
「畅区长才二十七岁,」一个美貌女人笑吟吟地低声发话,「你叫她阿姐,她肯定不高兴。」
「她要长成你这样子,我肯定判断她十七八,」阿妮塔笑着回答。
「我也是副区长,」罗雅平笑一笑,转身走掉了——十七八的,能是副乡长就不错了,你猜我年轻固然好,但是……没必要这么过分吧?
「这些人……」阿妮塔低声嘀咕一句,眼皮子没命地往下垂,「很舒服的感受,想睡觉了。」
「那你就睡吧,」安德福笑着发话,「醒来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俩在谈论对北崇的感受,而陈太忠却是找到了给移动大棚施工的人员,「一共五个大棚,怎么才来了七个人?没有工地上的人配合,你们搭大棚得搭到明天吧?卢天祥干什么吃的?」
所谓的行家眼里不揉沙子,便是如此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人是专业的,什么人是抽来配合的。
「陈书记,能干的人都在这儿了,」一个工头模样的人皱着脸回答,「大部分的力量,都已经抽调到省里了啊。」
我倒是忘了,省里采购了一大批移动大棚,陈太忠默默地点点头。
就在此时,一个人飞奔着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手机,「陈书记,广北的人把咱卢总的人扣下了,每个人挨了好多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