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治蜀之策下官已经构思半月有余,但对於西南夷,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张平听到李隆夸张,脸色有些涨红,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他可不是什么神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构思出治蜀之策,全靠他平时琢磨。
听闻这话,李隆越发满意,半月之前,朝廷才刚刚向外放出伐蜀的消息,没想到张平一直放在心上。
“张平听令,拔擢你为七品参谋,加御书房行走,回去把治蜀之策形成条文呈上来。”李隆稍加思索,马上正色下令道。
“是,下官叩谢君上大恩!”张平眼眶一红,跪下叩首道。
无论是大虞统治时期,还是党奉割据时期,他一直郁郁不得志,蹉跎岁月以至而立之年。
后来楚军刚打下南阳,便召开国考,张平对於国考题型完全不熟,本不想参加。
可老母和发妻典当首饰,给他凑足盘缠,非要他去国都潭州一试。
这次乃是恩科,荆北新占之地的士子,只要是秀才以上身份均可直接参加国考。
荆南县学、郡学体系已经铺开,非毕业学子不能参考,张平以秀才身份这一去,不仅报销了费用,还被直接被录取了。
乡治官吏已可使他安心,毕竟张平了解过楚国官职体系,哪怕是乡官也有拜相入阁的可能。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被简拔至参谋院任九品参谋,享受入品官员的俸禄。
如今国君更是将他的参谋之位连拔两品,还加了一个所有参谋都羡慕的散职,御书房行走。
张平此时心绪复杂,对李隆的知遇之恩难以溢於言表,但他知道接下来要低调了。
周围那羡慕嫉妒的目光,不知道有多少怀有好意,又有多少盯住了他。
御书房行走,可以随侍国君办公的御书房内,只有少数衙门才知道这个职位。
自设立以来,凡事担任过御书房行走的人,无不下放成了地方县令以上的官员,这是入阁拜相的捷径!
不遭人妒是庸才,可张平被命运磨了三十多年,已然懂得很多东西,接下来的讨论他甚少说话。
李隆下令参谋们接着说治蜀。
“速平之策的好处便是快,我们的军队打到哪,哪里便能成为楚地,只是隐患太多。”
“还是缓治之策好,既能掠夺大量蜀地豪强的钱粮作为补充,又能真正掌控蜀地,大乱之后方有大治!”
“可速平之策最多只要半年一年,而缓治之策起码会使蜀地动荡超过三年,天下局势讯息万变,能等我们楚国这么久吗?”
能当参谋的没有庸人,他们各自发表见解,都有理有据。
然而任凭他们讨论的治蜀内容都是张平引出,张平也只是在旁微笑,并不插话。
旁边房间,比随行参谋院所在更大更为宽阔,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军将,肃杀之气弥漫。
张定安坐在房间正中的案桌前,正在埋头书写回信军令,江关已破,前锋正向奉节突袭,他要叮嘱李虎一二。
早先可能李虎对他这个军中主帅还有不服,经过这么多场战事后,就连李虎也会严格遵循张定安的军令。
旁边参谋院的讨论声,已然传到了他这中军统帅部,张定安微微一笑并没有抬头。
蜀地未下,已言治蜀,我们这位国君可是气吞万里如虎。
……
楚军船队顺流西进,舳舻千里,旌旗蔽空。
最前方的一艘斗舰上,一个才加入楚军不久的新兵,对很多情况有些好奇。
“这段水道不是只有东下才是顺流吗?怎么我们西行入蜀这么轻松,你们水军都不需要怎么划。”新兵对着斗舰上的水卒问道。
楚军前期调查过了,姬鄢对於水军并不是很看重,蜀国没有什么大船。
蜀龙就算要出蜀,大概率也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向北。
不会发生水战,楚军战船上留守的少量水卒也就没什么压力。
他们中间多是充当救生员,或者操船手一类的角色,很有闲心去和船上的陆军们唠嗑。
“你没发现,这几天我们很少捕到鱼?喏,看到前方两百米的那片阴影没有。”水卒伸手指向前方道。
新兵一想也是,好像这几天行军连鱼都吃得不多,按理说水上就算赶路也不会缺鱼获。
他再顺着水卒所指方向看去,那片水域确实非常阴沉,底下有东西!
啪!一条大青鱼适时跳出水面,鱼尾一摆,拍碎了一块暗礁。
暗礁的碎石溅落四方,炸起漫天水花,自己这条船还有其它船只上同时传来欢呼。
“这是向青鱼神致敬呢,沿路的鱼群全都在我们前面,给我们开路。”水卒脸上充满感激,嘴里默念了几句祷祠。
“那青鱼得有二十多米了吧,莫不是水妖,居然帮助我们楚军。”新兵喃喃道。
“呸呸,闭上你的臭嘴,那是城隍神君手下的青鱼水神将。你是没看到那抹红影,我们沅南老家的水神红姑娘也在,她老人家可是能在沅南城隍庙配殿受祭的大神。”水卒说完连忙跪在船板上致歉。
这段时间陆军大都躲在船舱里适应,新兵也是过了这几天才没有晕船感觉,荆州多水脉的好处也就是这点了,没有多少真正的旱鸭子,很容易适应。
原来一路上都有水神保佑,我说船舱里面一点都不晃,新兵吓得赶忙陪着水卒一起向青鱼水神将道歉。
胸口一块城隍神像的玉佩,似被他无意间露了出来,城隍信徒,青鱼神您老人家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