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军士连日与大雨,与魏晋联军,与道兵,与悬在头顶的覆灭天灾抗衡,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疲惫不堪,迫切需要休息。
李彦章於是就想下令先撤军到叶县,修整几日再北上决战,这是情理之中的决策,论后勤消耗楚国可不怕。
但很快就有提前派出的哨探传回消息:“大帅,昆阳城有异动,新河改道冲垮了昆阳城西面部分城墙,如今敌军正在抢修。”
“圣驾已启程赶来,陛下授权骁骑军及预备队参与北伐。”适时大军的超凡通讯手段已经恢复,国运大衰的消息也送到了。
李彦章知道眼下是最合适的反击时机,万万不可错过,只是楚军将士终是肉体凡胎,这时或许就需求助其它手段。
此时云收雨歇,惠风和畅,清冷的月光照射在苍茫大地。
要不是来不及清扫的血腥战场,还有浩荡浑浊的新河之水,诉说着不久前的惊天波澜,说不定还真有某些骚客要出来借景抒怀。
楚军将士们从洪水冲散的营地辎重收集起来,又组建了一个新的临时大营,该休息的休息该整备的整备,一切等待命令。
临时大营的一角,卫兵不多,看似是不受重视的区域,可从来来往往巡逻军士脸上的敬畏就能看出,这里并不一般。
“谢谢您,谢谢庙祝大人。”
“不,你们记住,永远都只用感激神灵,感激昊天,吾等受神谕行事。”
“感谢昊天,感谢神君,不然我这手肯定废了。”一个伤兵在营帐大门叩了几个头,又对着南方天空狠狠叩了几下,满是感激和尊崇。
类似的情况不断出现,一个接一个的伤兵带着伤势痛苦的进去,又带着舒畅感恩离开。
李彦章站在营帐前等了一会儿,直到最后一名伤兵离开,他才走进去。
香火之气缭绕,一群昊天庙祝正在一尊昊天神像前虔诚祈祷,他们刚刚结束了所有伤兵的治疗,应该很是疲惫。
但可以看出,他们的眉宇之间多有喜悦,一丝丝浮动不定的神力气息在荡漾。
为首的乌高远感应到来人,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在各处军营巡视一番,防止有残余的伪神影响。”
《高天之上》
“是,大祭酒。”一众庙祝恭敬领命,从侧帐门退走。
李彦章大步上前,在昊天神像前上了一炷香,恭敬地拜了拜,这才回头与乌高远交流。
“乌祭酒,恭喜您又能感受到吾主的卷顾了,谢谢您为我们大楚儿郎所做的一切。”
乌高远到现在已是中年,脸上布满尘世历练的风霜之色,身上的神袍有些褶皱破损,或许是之前冲锋交战时有所波及。
久居祭酒之位的他受神灵庇佑,命格早已改换为青黄贵命,即使在这李彦章这位事实上的中路主帅面前,也能保持应有的气度。
“李帅过誉了,都是吾主信徒,昊天自然不会弃之不顾。”乌高远一边整理祭祀所用的器具,一边对李彦章回答道。
李彦章看了看神桉上所剩不多的神符,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现在是和魏晋联军决战的好时机,但国运陷入大衰状态,他有些担心。
还有如今后勤辎重大都失散,军卒将士没有休息也都身心俱惫,如果不能一战败敌,后续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你放心,我已经观察过,魏晋联军的气运在神君显圣后, 已经跌落谷底,比你们更差。
再有昆阳城已无王气,气运龙象没有出现镇压人心气运,这说明大概率魏王和晋王已经不在城中。”乌高远眼中一缕澹澹的神光闪过,甚是摄人。
李彦章不敢质疑,又接着请教道:“军卒体力该如何,我观您的神符已经不堪足用了。”
“仙道溃败,神庭已可关注到中路战场,你速选拔精锐勇士五万,我可上奏神庭赐福尔等。”乌高远背对着昊天神像,朝着南天拱了拱手道。
“五万禁军勇士,再加连夜支援过来的骁骑军,十万够了!”李彦章脸上一喜,紧紧握拳道。
十万楚军对魏晋联军三十万,楚军落於全面下风,可他要赌一把。
李隆有秘旨给他,亟需中路大胜挽回国运颓势,若能取得突破进展,楚朝将奠定统一天下的大势。
可如果李彦章没有抓住这次机会,让战事陷入僵持,那就只能等楚国恢复鼎盛。
这样一来,又得多少年后才能北望中原,五年?还是十年。
南阳郡乃楚国版图上的前凸之地,是进取中原的基地,但既是前凸,就只能攻而不能守。
缓一缓,或许一个南阳郡就要承担秦、魏、楚三方压力。
此战必定要打,留下魏晋主力,席卷中原就会轻松很多。
两个时辰后,李彦章集中所有战马,亲率三千羽林夜袭昆阳城,他要为神降赐福拖延时间。
+ 加入书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