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一晃即过,落花台下,已整整齐齐站满了人,个个擎刀佩剑,容色肃穆。赤冰坐在台上,在他左右站着两人,左边是一个长身少年,一身黑衣,一头浓密黑发尽皆披在肩头,只用一条金丝抹额打理,面容棱角分明,神色漠然,背后背着一把长剑,剑身厚重,甚是威武。另外一人却是一个白衣少女,出尘脱俗,美若天仙,却也冷若冰霜。
赤冰目光扫视众人,忽道:“宁未央呢?”他话音虽是轻轻问出,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的清楚,只听人群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我自然在这里的。”众人俱都向后望去,说话的正是宁未央,她早早也便来了,只远远站在人群后面。赤冰道:“你上来。”未央也不冲疑,昂首向台上走去。赤冰看她上得落花台,淡淡道:“今日将你们集聚於此,便是要你们见见本教新任的左护法。”台下教众听了此言,不由起了一阵骚动,薛三古上前一步抱拳道:“教主英明,教主所重之人属下等必当遵从。”只听一个尖细声音道:“薛长老此言差矣。此人本领如何我虽不知,但其身份低微,又无建树,怎可让我等心服?”说话之人名叫景智通,也是教中重要人物,身材瘦小,脸色枯黄,但双目如电,一看就知绝非等闲,转而向赤冰道:“属下认为沉雪小姐当此重任,才是属下等心中所愿。”赤冰轻轻“哦”了一声,道:“是么,你的意思是说本座不会用人了?”景智通高声道:“属下绝无此意。属下此言只是说出大家心中所想。”赤冰微微抬头道:“你们大家可是都如此想法么?”台下众人纷纷点头。赤冰叹口气,向身侧的白衣少女道:“沉雪,看来你才是众望所归啊。”寒沉雪仙子一般的脸上仍是冷若冰霜,退后一步道:“弟子愿为教主分忧。”声音亦如仙子般动听。
宁未央处在如此尴尬境地,不怒反笑,蛾眉微挑,抬手指着景智通鼻子,道:“你,上来。”景智通大怒道:“你一个黄毛丫头,胆敢如此对老夫说话!”宁未央道:“不敢上便说不敢,黄毛绿毛,甚么鬼东西。”景智通一大把年纪了,性子又素来火爆,怎经得一个小丫头这般言语相激,当下足尖一点地,飞身而上,凌空一个燕子折,稳稳落在未央面前,怒声道:“你待怎样!”话才出口,不禁有些后悔,以自己身份年纪这样和一个身份低微的小辈讲话,实是有些自降身份。宁未央莞尔一笑道:“你的说话我好不爱听,所以想叫你闭嘴。”景智通冷笑道:“叫我闭嘴,凭你也配么?你以为你是甚么东西,只不过是教主捡来的一……”宁未央脸色骤变,厉声道:“找死!”反手撤剑而出,也不多言,猱身而上。景智通含胸提气,身子倏忽退了一丈,双手从腰间抽出一对怪异兵刃,左手的是一柄弯刀,状如新月,右手的却如满月,都是薄如冰片,锋利异常。一出手,满月刀如流星般飞旋而出,直奔宁未央面门而去,身子却如影随形,直扑上前,左手弯刀挂向未央窍腰,景智通这招已是毫不留情,一般人若用兵刃去磕圆刀,腹部空门大开,势必开膛破肚,若去破弯刀,则脑袋便会一分为二,这杀人招式还有个好听的名字――月赶流星,死在这招下的人已不计其数。不过可惜宁未央不是一般人,她眼见圆刀劈面而来,轻叱一声“去”,长剑脱手而出,当啷啷与圆刀相击,与此同时,身子拔地而起,空中一个筋斗,弯刀已然落空。
景智通转瞬之间两招落空,又惊又怒,举刀又斫,宁未央凌空伸手接住长剑,却并未如他所料翻转过来,仍是头下脚上,左手撑地,窍腰一拧,剑锋斜向反撩而上,景智通本就失算,招式用老,再想变招哪里还来得及,只听一声惨叫,弯刀掉在地下,景智通双手掩面,口中叫道;“眼睛,我的眼睛!”众人只见他指缝之间鲜血满面,甚是可怖,俱都脊背一阵发冷。宁未央站稳身形,看着他冷冷道:“留你性命,滚下去罢。”
回转身看着寒沉雪,道:“你也要动手么?”寒沉雪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底下冰焰教众都紧紧盯着她,更有人轻呼她名,缓缓抽剑出鞘,口中道:“我让你三招,请吧。”她手中剑名凝冰,光华闪烁,寒气逼人。宁未央淡淡道:“争便是争,不须你让。”两人在落花台上遥遥相对,衣袂飘动,一般的风华绝代,一般的冷若冰霜,其余众人似也看得呆住了,一个个大张着嘴,鸦雀无声。
说也奇怪,冰焰教本乃魔教,教中人多用名门正派嗤之以鼻的邪门武器,但赤冰亲自所教的这几个少年,却都是使剑的。
蓦然之间,落花台旁青萝树下落花如雨,花雨纷飞中,两人身影已几番交错。甫一交手,宁未央便知自己还是低估了寒沉雪,二人师出同道,剑法招式互相几乎了然於心,伤不了对方,也伤不到自己。旁人不知这其中玄机,只看到两人招式美妙凌厉,处处险象环生。
眨眼间,二人已拆了三十多招,猛然寒沉雪招式一变,凝冰剑疾如闪电,却又密密绵绵,将宁未央罩在剑影之中,宁未央识得这一路剑法,名为修罗十三式,只有一十三招,却是招招夺命,心中冷笑一声,同样使出修罗十三式,迎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