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各式剑阵,阵眼却是关键。这五行伏魔阵的阵眼正是东方水位,便是那黑肤少女所在,适才宁未央抢到她身边,迫得她向后退了半步,正是这半步之遥,使得这厉害无比的剑阵打开了一个缺口,所幸主持这剑阵的都是小辈弟子,默子轩二人才有机可寻,若是换做百里沐川当年五人,只怕也不能这般侥幸。
默子轩瞧见王洋口吐鲜血,心下微感歉疚,他本无意重伤王洋,脚下微微一动,便想过去查看他伤势,手却突然被人拉住,正是宁未央,她眸中满是关切之情,摇摇头道:“子轩哥哥,不要过去。”默子轩对她温柔一笑,正要说话,宁未央却已看见他右臂衣衫上鲜血淋漓,惊道:“你受伤了?”忙的转到他右边,将他衣袖撕开,仔细查看,见并未伤到筋骨,方才松了一口气,柔声问道:“痛不痛?”默子轩瞧见她脸上惊慌神色,心中突地一甜,连伤口似乎也都不痛了,柔声说:“不打紧,已经不疼了。”
宁未央不再说话,将手伸到他怀里,摸出那个墨绿色的小瓶,又从自己衣裙撕下一条布来,替他敷药包扎。除了王洋,其余四个少年弟子皆是看得目瞪口呆。
瑶池如镜,忽然起了一阵涟漪,只听一个女子声音冷冷的道:“好霸道的推云掌,好厉害的丫头。”众人抬头,只见眼前青影一闪,一阵微风拂面而过,再看时,一个女子身影已立於王洋身前,王洋抬头瞧了那女子一眼,只叫了一声“师父”,便又垂下头去。那女子弯下腰来,往他口中塞了一粒丹药,又伸指在他胸前鸠尾、气海两穴点了两下,方才直起身来。只见呆立在旁的四个少年弟子尽皆拜倒,口中齐呼:“师父!”
这女子“哼”了一声,转过身来,只见她四十上下年纪,云鬓高挽,粉面凝霜,蛾眉入鬓,凤眼含威,身着玄青色长裙,祥云瑞凤,做工极是精细,腰间所束却是一条青白色的玉带,更是衬得她出尘脱俗。
默子轩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朗声道:“晚辈默子轩,见过童掌门。”原来这女子正是昆仑剑派第三代掌门童夕颜。
童夕颜微微颔首,打量了他两眼,忽然问道:“你和默天雷是甚么关系?”默子轩微笑道:“不瞒前辈,默天雷正是家父。”宁未央在默子轩身后,只见童夕颜听默子轩说“默天雷正是家父”之时脸色一变,眼神之中竟露出几许痛苦之色,心中大感奇怪,暗想:难道子轩哥哥和这女子竟还有些渊源?只听童夕颜冷冷的道:“原来如此。我昆仑剑派与风雷堡两不相干,你今日却私闯禁地,伤我爱徒,是何道理?”默子轩道:“我二人上山只为拜见掌门,贵派弟子执意拦阻,言语失和起了争执,这才误伤了贵弟子,还请掌门见谅。”他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不失世家子弟的风度。
童夕颜向那四个少年看了一眼,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是你们无理在先?”四人尽皆低了头去,童夕颜心下已然明了,脸色一沉,那黑肤少女向宁未央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都是她从旁挑唆。”童夕颜沉着脸道:“休再多言。”却仍是忍不住向宁未央看了一眼,但见她目光纯净如水,容色娇美,甚是动人,若不是方才亲眼见到她出手,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文静静的小姑娘是抬手就要人性命的,心念转了几转,旋身拂袖而去。四名青衣弟子将地上的王洋扶起,也跟在童夕颜后面走了。默子轩与宁未央两人对看了一眼,跟了过去。
行不过一里,两人身上骤然感到一阵凉意,抬头一看,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座门楼,七八丈高,是由一整块的石头雕凿而成,那石头通体青白,光滑柔润,触手冰寒,方才那一阵凉意正是由这石头上散发而出的。门楼两旁的立柱并未做多余雕饰,只是在横梁之上刻了四个大字:昆仑剑派,笔迹遒劲,气势恢弘。过了门楼,便是一片楼宇林立,方圆百里,皆是房舍楼台,以主殿承天殿为首,其余各殿以及弟子所住的房舍都位列其后。
承天殿是昆仑剑派中最大之殿,全殿竟也是由那种青白色的巨石堆砌而成,旷达幽深,远远望去,便如一只亘古巨兽俯卧在茫茫雪原之上。
童夕颜衣袂带风,径自走进承天殿中。王洋等四人却站在门口,未敢擅入。默子轩见殿门之前有两个执剑弟子冷然而立,心知这等名门大派礼节甚多,当下拉了宁未央在王洋几人身后站住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