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无邪点了点头:“我知道。”
寒沉雪的脸色已几乎白的透明,本来鲜红的嘴唇也已变得苍白,又被咳出的鲜血染红,她用尽全力,又开口道:“无邪……你…喜欢我…么…”
星无邪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秋水般的眼瞳,点了点头,寒沉雪露出一丝微笑:“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我有时候,真的…好羡慕宁未央…和…和月风江,他们的感情,敢…敢说出来,而我们……”她的眼角溢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直直看着星无邪,嘴唇颤动,却好像再也说不出话来。
星无邪凝视着她,忽然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开口道:“沉雪,我…”只说了个“我”字,身子陡然一震,咬紧牙关,一字字的道:“喜、欢”他的身子一下接一下的震颤,一缕缕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他还是咬着牙,说出了那个“你”字,可是这声“你”,寒沉雪已经再也听不见了,两支乌黑的鉄箭,穿透了她的胸前,将她最后的微笑永远的凝固在脸上。
星无邪双手颤抖,将她的头紧紧的抱在怀里,他的身上全是鲜血,背上深深插着六支鉄箭。
空中突然响起一阵弦断之声,从四面八方,不知飞来多少鉄箭,星无邪与寒沉雪两个人的身影,转眼就淹没在箭雨之中,再看不见。
一片乌黑和血色的世界当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呼声:“不要——”
“休”门界外,一道红影疯了似的飞奔而至,仗剑在手,一只脚已踏入了“休”门之内,却被她身畔的黑衣男人一把握住手臂,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宁未央双腿发软,被他一拉,差点跌倒,嘶声叫道:“大师哥!他们死了!他们死了啊!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说到最后,已是哭叫。
月风江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按在自己胸前,咬着牙,一字字的说:“不能去,那是‘死’门。”
他们在阵外看过去,并没有黑云鲜血,嶙峋怪石,晴空朗朗,景色如常,只有遍地的屍体,还有星无邪抱着寒沉雪呆呆跪着,万箭穿身。
宁未央的脸埋在他肩头之上,泪水迸流,痛声哭道:“怎么会!不可能!那明明是‘休’门,怎么会是‘死’门!怎么会是‘死’门啊!”
月风江没有说话,眼睛遥遥看着“休”门之内那隐隐约约的两扇黑漆大门,他紧紧搂着她,宁未央能感到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良久良久,才听得他的声音道:“因为,‘休’门之内,是没有门的。”
宁未央霍然回头,向那阵中看去,却被月风江的手掌蒙住了双眼,“不要看…”,宁未央声音颤抖:“他们已经死了…”却没有勇气拉下月风江的手,月风江沉默片刻,缓缓的道:“他们,已经死了。”
抱着她转过身来,身后薛三古和其余四个黑衣人脸色都是一片死灰,甚至都不敢向阵中去看。月风江放开宁未央,淡淡的道:“这里不是‘休’门,我们出不去了。”
薛三古到底是教中长老,尚算沉着,道:“右护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明明是‘休’门,却变作了‘死’门?”
月风江手指缓缓收紧,良久才道:“有两种可能,第一,阵图是假的。第二,他们变了阵法,阴阳颠倒,生死易位。无论是哪一种,我们手上的风雷八阵图都已是废纸一张,八门的位置,我们全都不知道了。”
宁未央听他说到“阴阳颠倒,生死易位”,猛然想到那日自己在巢湖之畔约见默子轩之时,他脸上的那种冷漠淡然的表情,难道,他早已知道自己有阵图之事,所以事先改变了阵法?可是,他甚么都没有说,一句都没有!
她不相信默子轩真的会这样做, 但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们之间,纵然曾经相爱,现在却已是生死不容!
她忽然又想到,自己那日去见默子轩,月风江是知道的,那他…会不会认为是自己把阵图之事告诉了默子轩?
想到此处,心下一惊,猛的抬起头来看着月风江,脸色发白。月风江感受到她的目光,侧头看她,忽然道:“我知道不是你。你不会这样做。”
我知道不是你!
宁未央的眼中就这样冲出了泪水,在这杀机四伏的绝阵之中,她却感到一种幸福。他相信她,就如同相信他自己一样!
月风江伸手将她拉过来,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原路回去,过了‘生’门,不论前头是哪一门,只能硬闯,我们已被困在阵中,唯一破阵之法,便是将八门的阵眼一一毁掉。”
薛三古和四个黑衣人一齐点头,同声道:“属下等谨遵右护法之命!”
月风江点点头,说一声:“走。”七人折转身形,向着来路生门方向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