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林中了一指,眼前先是一黑,旋即整个人倒退着飘出去两步远,他恼火地咒骂了一声,却发现白贞庸仿佛听不到一般,慢慢收了手指,身形变换,眨眼变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这人是谁?
这个问题刚冒出来,紧跟着杨景林发现了更可怕的问题。他发现自己竟然飘在半空,低头一看,却见另一个自己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有两个自己?
难不成那人一指头点死了自己,所以自己现在成了鬼?
那不认识的人抬头看过来,冷声道:“杨景林,你我之间的恩怨,自有地方分说清楚。我先行一步,在下头等着你!”
说罢,那人一掐法诀,身子沉入地面,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这……这是术法?难不成这人就是费景庭?
他是真害怕了,挣扎着试图靠近椅子上的自己身体,可不论怎么挣扎,飘在半空的他都无法挪动一寸。
就在此时,身后隐约传来‘哗啦啦’的锁链声,旋即一条冰冷的铁锁将他捆住,拖拽着将他拽出了房子。
杨景林挣扎、喊叫着,却根本抵不住锁链上传来的巨力,下一刻,他一下子摔在庭院之中。
略略仰头,便瞧见一黑一白两个人影站在自己头顶。
白脸的那个满脸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
一身黑那个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杨景林略微懵了下,旋即想起来,这打扮一准是黑白无常啊!
此时,就听白无常笑着说:“范兄,你我这便回去复命吧。”
黑无常却道:“不急,先去城隍那里拿了功过簿再说。”
“也好。”
白无常一抖锁链,杨景林便不由自主飘荡着站了起来。
杨景林吓坏了,哭道:“二位老爷,我……我这是死了吗?”
白无常道:“这却是不好说了,我们兄弟二人只负责接引你去地府走一遭,是生是死,那可就不好说了。”
黑无常冷笑道:“我看你是必死无疑。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秦广王的兄弟。”
“这……这这,我什么时候得罪秦广王的兄弟了?”顿了顿,杨景林恍然道:“费……费大师是秦广王的兄弟?”
白无常笑道:“不错不错,你还是个机灵鬼。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且随我们兄弟走一遭吧。”
锁链一抖,杨景林跟着黑白无常一路往前飘荡。这黑白无常显是有神通在身,平平常常迈步行走,偏偏周遭景物飞退,仿佛有缩地成寸的本事。
转眼便到了一间庙宇,黑白无常拽着杨景林进到里面,立刻有文官上前问候。
“在下津门城隍恭迎二位上差。”
“免礼免礼。”白无常笑嘻嘻道:“你这城隍倒是有趣,怎地今日不卧在床上办差了?”
那城隍尴尬道:“上差来访,小神自然不敢怠慢。”
黑无常道:“闲话少说,杨景林功过簿可准备好?”
城隍应承一声,一招手,立刻有小鬼端着托盘送了上来。
白无常乐了:“这么厚?看来你这厮是没做作恶啊。”
“我冤枉啊——”
任凭杨景林呼喊,也没谁搭理。
取了功过簿,黑白无常牵着杨景林出了城隍庙,走不多时,便进入一片迷雾当中。又过了片刻,眼前为之一清,
却是穿过了迷雾。杨景林别的感觉没有,只感觉这浑身愈发冰冷。 黑无常冷声道:“这便过了阴阳界,杨景林,我看你今生是别想回阳间了。”
“啊?”
难怪如此阴冷,敢情这就到了阴间。
这阴间景致自然与凡间不同,天无日月,四处灰蒙蒙一片,偏偏能看清远处景物。
又复前行,不远处立着一处城关,不用黑白无常言语,那城关处鲜红的三个大字已说明了此地:鬼门关!
阴差押解着孤魂野鬼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城关前,敦促着鬼魂们排着队进了城关。
黑白无常这二位在地府地位颇高,不用排队,径直带着杨景林进了鬼门关。
鬼门关后便是一条蜿蜒土路,无数怨魂凄凄惨惨沿路而行。道路两旁盛开着无数奇异花朵,那花朵只见花、不见叶,却是传说中的彼岸花。而那路,自然便是黄泉路。
有黑白无常拖拽,行走起来自然神速。黄泉路的尽头有一条河,那便是忘川河。河上立着一座桥,那桥分做三层,上层红,中间玄黄,下层黑。
桥上刻着字迹,杨景林看了一眼,那字迹分明是‘奈何桥’。
过了奈何桥,有一高台出现在路旁,却见不时有鬼魂在阴差押解下轮番登上高台,那鬼魂无不登台痛哭,口中连连呼唤妻儿家小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