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胖子吓得干脆没敢凑过去,就怕被这帮人给缠住脱不开身。甭琢磨了,以费景庭的聪明劲,这会儿怎么会被堵在家里?一准是早早的便躲出去了。
立在巷子口,黄明睿怅然若失,心中既担忧费景庭,又隐隐有些酸楚。
他却不知道,费景庭这会儿正优哉游哉地走在去往武士会的路上。身形还是那个身形,只是脸却变成了黄胖子那张肉脸。
昨日纷纷扰扰,费景庭倒是老老实实在洋房里待了一天。晚间杨景林专门拜访,送了好些吃的、用的,只说让费景庭安心住下来,别的不用管。
到了今早,费景庭便待不住了,使了个假形之术,便从意租界的洋房里出来了。转眼到了大经路武士会门口,费景庭四下看看,见左右无人,便收了假形之术,昂首迈步进了武士会。
庭院里有十几个年轻人正在习练拳术,见有陌生人造访,一人便迎上来:“敢问……额……”年轻人激动起来:“费先生?您怎么来了?”
年轻人认出了费景庭,转头便招呼道:“都停一停,打死日本人的费先生来啦!”
一众人等停手,呼啦啦一下围将过来,你一言我一嘴,转眼这庭院便嘈杂起来。
“费先生,您用的是什么拳法?”
“太和拳。”
“太和拳可是武当内家拳!当日擂台我可是全程看在眼里,就费先生那身手,起码习练了二十年往上!”
“惭愧,我真没练那么久。”
“费先生,您要开馆收徒吗?”
“暂时没这个想法。”
“费先生,您可不能敝帚自珍啊,弘扬国术,强健身体,费先生既为国人,当相应孙先生号召。”
“再说再说……”
便在此时,圈儿外传来一声轻咳,苍老的声音叱责道:“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师父,费先生来啦!”
说话之人乃是李存义,老爷子嘴上叱责,脸上却挂着笑,冲着一众人等挥挥手:“都散了,哪有如此待客的道理?费先生请,小儿辈不知礼数,怠慢了。”
费景庭赶忙拱手:“李老爷子客气了,我是晚辈,您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老爷子客气道:“我也就是痴长了一些年岁,便是年轻的时候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哈哈,这边请。”
将费景庭让到厅堂里,自有弟子奉茶, 孙禄堂老爷子其后也赶到,三人边喝边聊,转眼便热络起来。
李存义是形意拳大家,孙禄堂兼了形意、太极、八卦三家之长,融会贯通,此时已经创了孙氏太极拳。
费景庭见识了八卦掌与形意拳,对太极拳颇为神往,没几句,这话题便转到了太极拳上。
他说道:“晚辈偶得友人赠太和拳,习练不过数月,想着太和、太极同是源自道门,便想向孙老爷子请教太极拳……”
他话还没说完,李存义已惊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什么?你这太和拳才练了不到几个月?那你是怎么练出化劲的?”
此时国术界早有认知,明劲简单,暗劲不难,难就难在化劲功夫上,非得十数年水磨工夫才能参破其中拳理,靠师父教是教不会的。
费景庭於擂台上身形飘逸,拳法圆润,拳出便是化劲,谁能想到他才练了不到俩月的太和拳?
眼见费景庭不像是在说假话,孙禄堂感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景庭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便能掌握化劲,他日只怕更上一层楼,以武入道也说不定。”
“以武入道?”
这话听得费景庭惊诧,便是李存义都莫名其妙的看向孙禄堂。
孙老爷子去年入职总统府,闲暇之余宗老子自然之道、合易筋洗髓二经、用周子太极之形、依先后易之数,融合太极、八卦、形意三门拳法真意,创立了孙氏太极的法理。便在那个时候,老爷子生出了以武入道的心思。
孙禄堂笑道:“眼下还仅仅是我个人的妄想,做不得数。待我参悟透了,再着书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