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不知岁月,正在修行中的费景庭猛然惊觉,似乎有东西在靠近。起身抬眼便瞧见窗户上映着个影子。
那影子张口便是一通怪笑:“小道长、小仙姑,睡了没?睡了就精神精神,咱们唠唠嗑呗?”
原来是方才路边遇到的那只黄皮子。
费景庭乐了,说道:“行啊,你打算唠什么?”
“嘎嘎,小道长真好说话,可比姓宋的牛鼻子强多了。咳咳,我叫黄十七,就在鹞鹰岭修行,算算都二百多年了。这不,感觉修行圆满,就下山来讨口封。赶巧,头一个就碰上了您二位。
这个……打个商量,你们封了我如何?只要给了我口封,我保证护佑你们平安。”
黄皮子讨口封的传说,费景庭老早就听说过。传闻黄皮子修行有成,便会下得山来,碰上第一个人张口便问‘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你若是回答像人,那完了,黄皮子一身修为废了,但从此可以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而后与你纠缠不休,折腾得你家宅不宁;
若你回答像神,黄皮子便算是成仙了。可被问的人依旧不会好过。
眼前的黄皮子显然没修到那份儿上,张口问像不像人,还吹牛说修行了两百多年……两百多年的修为,怎么可能问出这句话?
费景庭虽然不熟妖修,但也从师父那里听闻过,这动物成了精怪,能开口说话,起码得百年左右的道行。
如此算了,这黄十七满打满算也就百多年的修为。
费景庭乐了,刚要回答,一旁的张乐瑶却止住他,径直张口说道:“你这黄皮子莫要得寸进尺,真当我龙虎山的符籙降不了你这关外的妖怪嘛?”
“小仙姑,我就讨个口封,没想如何……”
“讨了口封,夺了封你之人的机缘、气运,你当我们是那些杂七杂八的野道士不成?”
顿了顿,张乐瑶又道:“既然你要口封,那便听好了:清修苦练,积德行善,他日有功,腾升紫薇。”
窗外的黄皮子沉默半晌,陡然怪笑道:“小仙姑,别拿这模棱两可的话打发我。痛快点,赶紧给我个口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费景庭乐了,一个黄皮子还要对他不客气?抖手间,一柄飞刀出现在掌中,刚要投掷出去,便听东面屋子里的汉子嚷道:“哪位老仙深更半夜的来访啊?”
黄皮子嚷道:“就是你黄十七爷爷!”
东面屋里的声音陡然一变,突然变得不男不女起来:“黄十七?你个小杂碎,在姑奶奶面前还敢称爷爷?真是皮子痒了!”
“谁?等等,这声音听着耳熟……胡老九?”
“赶紧滚,再来打断你个狗腿!”
外头的黄皮子沉默了一阵,恭敬道:“胡老九,不是我不讲道理。 我今日下山讨口封,恰好遇到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你也知道黄家规矩,我要是讨不了口封,就一辈子成不了仙。所以,抱歉了。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如何?”
“姑奶奶不稀罕你的人情,你要是不知死活,尽管继续讨!”
声音陡然一变,又成了方才的汉子:“二位客人,此事与我无关。不过你们要打出去打,别把我房子给拆了。”
拆房子?一个小小的黄皮子精,若能逼得费景庭拆了房子,那可真是笑话。
那黄十七继续在外头聒噪:“小道长、小仙姑,不过顺口一句话的事情,事后你好、我好、大家好,还是爽利一些吧。”
费景庭笑了一下,说道:“你这黄皮子还真是不知死活啊。”说话间手掐法诀,剑指冲着窗户上的影子一点,一点星芒飞出。
“镇!”
那黄十七‘诶呀’一声便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这下子清净了,费景庭打了个哈欠:“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牛鼻子,你撒开爷爷,爷爷跟你没完!”
费景庭皱了皱眉头,这黄皮子被镇住了,却禁不住张口聒噪,正要出去将其嘴塞上,却见张乐瑶随手打出一张黄符,那黄符贴在窗棂上,指决变换,念念有词,须臾间便安静了下来。
费景庭略略感知便笑了出来。这术法并没有堵住黄十七的嘴,反倒将房间与外界隔绝起来,外间的声音传不进来,如此也算是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