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我也要进小世界。”
费景庭也不以为意,左手略略挥舞,张怀英便别收进了小世界里。不过几分锺,左手光华闪烁,张怀英便被张乐瑶送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叠灵符。
“诶?你这是弄的什么啊?”
张怀英笑道:“嘻嘻,我跟师父求了几道灵符。师公且放心,我一定会劝说文绣离开逊帝的。”
待晚间,费景庭去到小世界里换取聚炁玉牌,这才从张乐瑶那儿探听到,张怀英求了几道入梦符。
却说这日晚间,日租界张园的三层小洋楼里,文绣照例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用餐。因着失了宠,吃食比之下人都不如。
这女子生性刚强,而且认死理,也不理会饭食难吃,囫囵着吃了个饱,便自顾自抄起书卷研读。
往日里都是九点锺过后才会睡,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伏在书案上越来越困,那书卷上的文字也模糊起来。
过不多时,文绣便趴伏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突然感觉丝丝阴冷,文绣乍然惊醒。抬头四顾,却骇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
那女子宝相庄严,手持羊脂玉净瓶,趺坐悬空,却是观音大士!
文绣吓了一跳!国人嘛,信仰很杂乱,基本上佛道儒来者不拒,什么都信,极其功力。这文绣也是如此,一年来连连冷遇,让其不知不觉间也没少朝着漫天神佛祷告。
可她真没想过有一天观音大士会来造访自己啊!
这会儿文绣还纳闷呢,自己朝观音大士求告过吗?
略略犹豫,文绣当即跪倒在地:“菩萨在上,求菩萨为信女解厄,指点迷津。”
那观音大士宝相庄严,微笑开口道:“痴儿,我已知你之苦痛。既然苦痛,何不素素离去?”
“离去?敢问菩萨,如何离去?”
观音大士叹息道:“人世间自有律法,你所嫁之人此前为人皇,刻下却是普通一民。民间夫妇不合,尚且可以和离,你如何不可?”
“可是……可是……”文绣有些懵,这会儿没有妹妹蛊惑,她还没想到离婚那一步。
“须知,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装神弄鬼的张怀英顿了顿,琢磨着不能让文绣遁入空门,便改了言辞:“我观你日后自有姻缘,切莫因一时怯懦而自误。”
文绣琢磨了下,干脆狠下心来,跪求道:“菩萨,信女倒是想走,奈何园子警戒森严,怕是走脱不得。”
真说动了?
宝相庄严的观音大士差一点乐出后槽牙来,亏着文绣一直低着头,不然一准露出破绽来。
张怀英忍了半晌,才说道:“哎,合该你与我有缘,我便指点你一番吧。三日后有人造访,托请此人相助,必能成事。”
“信女谢过菩萨。”文绣抬起头来,哪里还有什么观音大士?
身上一个激灵,文绣从书案上惊醒过来,迷糊了好半晌才记起睡梦中的遭遇。只是文绣也闹不清楚,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观音大士真的入梦了。
却说另一边,张怀英本事低微,能用灵符也全靠这符籙之中自有张乐瑶的真气。入梦成功,张怀英顿时从宿舍的床上差点蹦起来。
兴奋了好一阵才入睡。待到了第二日,这丫头课也不上了,请了假跑去给张少帅打电话。
这会儿奉军丢了大片的地盘,不过张少帅的东北空军却表现不俗。要不是空军反覆压制,只怕张宗昌溃败的更快。
接到二妹电话的时候,张少帅还没睡醒呢。等听得妹妹叽叽喳喳将这事儿一说,张少帅立马就醒了。
“你没疯吧?”
张怀英得意道:“说什么呢?我师公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本事也很厉害。昨儿我师父给了我灵符,我冒充观世音菩萨,那文绣立刻就信了。”
张少帅一琢磨,别说费景庭与张乐瑶了,那胡七姑都是个厉害的狐仙,所以这事儿八成可能是真的。
张少帅跟他爹老张不同,作风新派,自认从没受过前清的恩惠,反倒看不惯逊帝的做派。略一琢磨,便觉得这事儿不错。当即隔着电话与张怀英商议了一番,挂断之后推掉一切事务,当即坐着火车赶到了津门。
兄妹俩密谋了一阵,又从商会里挑选了一阵,最后选了个合适的角色:杨景林。
这杨景林人面广,还很有钱,这要是去到张园,一准是逊帝的座上宾。张少帅当即派人找来杨景林,点拨其一番,便将差事交给了杨景林。
杨景林虽说下野了,可官迷之心不死, 巴不得巴结上张少帅呢。领了差事之后,回去自己准备一番,转过头来送了拜帖,隔天便坐着福特小汽车去了张园。
杨景林这老官油子跟逊帝相谈甚欢,谈到一半,掐着时间点,外头咣咣咣响起三声枪响,吓得张园一众人等四下奔逃。也就是趁着慌乱的光景,杨景林的手下悄然开了文绣的门,只说是观音大士要求的,拉着文绣就跑。
待慌乱平息,杨景林匆匆告辞离去,手下保镖这才报告逊帝,说是文绣失踪了。
逊帝吓了一跳,赶忙打发人四下寻找,把张园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没见文绣的人影。
正犯愁呢,下午光景,便有报童投了一封信笺进来。保镖不敢怠慢,赶紧呈送上去。
逊帝展开信笺一瞧,却是文绣的亲笔书信,上面写着:事帝三载,未蒙一幸;孤枕独抱,愁泪暗流,备受虐待,不堪忍受。今兹要求别居。溥应於每月定若干日前往一次,实行同居,否则唯有相见於法庭。
逊帝看罢眼前一黑,晃悠几下就要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