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让石阶上交手的二人听到。年轻的脸色一变就要争辩,却便年长的拦住,稽首道:“善信也修习过太极拳?”
燕双鹰客气的拱拱手:“只练过一阵太和拳。”
年轻的道人忍不住道:“善信也会太和拳?刚好,贫道修行了几年,不如与善信切磋一番如何?”
燕双鹰懒洋洋的道:“算了,会得罪人的。”
这是什么话?
一旁的年长道士将弟子拦住,转而道:“三位善信此番来紫霄宫是上香?”
燕双鹰笑了下,手掐法诀,伸手一召,练剑道士手中的长剑陡然倒飞过来,落入其掌中。
年长道士脸色骤变:“先天符咒,原来是同道。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燕双鹰。”
那道长自报家门:“贫道李向庭,见过道友。还请三位移步静室,待贫道请了掌门师兄,奉上香茗,再与道友攀谈。”
“客随主便。”
这紫霄宫分作三重,第一殿是紫霄殿,第二殿是供奉王灵官的龙虎殿,第三殿父母殿。
转过三殿,李向庭随手拦住一名小道士,一问才知掌门师兄在后山的碑亭上修行。
李向庭径直带着三人绕过父母殿,到了后山。离得老远,燕双鹰便瞥见一中年道士趺坐碑亭之上,抱元守一,呼吸吐纳间吐气如龙。待离得近了,燕双鹰敏锐的感知到,那碑亭里正丝丝缕缕的朝外逸散着灵机。
“元炁?”王敏彤分外讶异。除了在九山顶的山洞里,她再也没遇见过灵机。
李向庭让三人稍等。过了片刻,那道人收了功法,睁开眼看向几人。
李向庭稽首道:“师兄,山下来了三位居士,乃是同道中人。”
“哦?”道人起身,径直轻飘飘飞身而下,落地后洒脱而行,稽首含笑道:“贫道程向峰,见过诸位道友。”
“在下燕双鹰。”
“在下王敏彤。”
墨香未曾经历过此等情形,只能胡乱的行了个蹲礼。
众人见过之后,被程向峰引着便在一偏园石凳上落座,自有小道士奉茶。
一杯茶饮过,燕双鹰才开口道:“我等浪荡江湖,一直在寻同道中人,不想道长已经是炼炁化神的修为。”
虽然没了天目术,可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他这一开口便将程向峰惊住了:“道友好眼力。不知道友的修为……”
“差不多。”
程向峰有些难以置信:“道友竟然也是炼炁化神?真是……年少有为。”
程向峰乃是三丰派十二代掌门,从小修行,筑基之后修行二十余年,至今才堪堪迈过炼精化炁的门槛。看燕双鹰的年岁,不过二十七八,这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修行了吧?
燕双鹰道:“不单是我,王敏彤也是这般修为。”
程向峰瞪大了眼睛,彻底不会了。眼前的女娃娃看年岁绝对不超过十五,怎么就炼炁化神了?
不等程向峰胡乱揣测,燕双鹰便开口道:“实不相瞒,在下此番过来叨扰,是为寻求自身功法源头。”
“此话怎讲?”
放下茶盏,燕双鹰道:“道长可知贵派张真人遗留参同契功法?”
程向峰笑道:“道友说笑,这参同契,祖师倒是批示过,却未曾留下什么功法。”
这就怪了,老陶又是从哪儿得到的这参同契?莫非是在虚无界碰到了张三丰,从张真人那儿得来的?
燕双鹰知道口说无凭,干脆随手拿来笔墨,默写了一篇参同契的筑基法门,与炼精化炁的修行法门。
写罢停笔,递将过去让程向峰参详。程向峰狐疑着接过来,起初看那筑基法门简直就是不知所云,哪里有这般筑基的?待后来的炼精化炁,程向峰开始认真起来。
暗暗推算,此功法理念竟然与张三丰批示的参同契如出一辙。程掌门开始怀疑,难道祖师真有这参同契功法,而后失传了?
又或者是祖师的弟子,青出於蓝,干脆别出心裁弄出了这参同契,而后假托了祖师之名?
越想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旁的不说,武当各类拳法,包括太极拳,都说是传自祖师张三丰。实际上是不是张真人传的还是两说。
门中秘典记载,这些拳法、剑法,或源自江湖,或源自弟子自创,而后糅合道门典籍,又历经无数弟子完善,这才形成如今的模样。
张真人负剑而行,会剑法是没跑了,但拳脚功夫真就没有流传下来。
看罢,程向峰思量半晌,说道:“妙哉,可惜世间再无炼神高人。且元炁稀薄,我辈修行中人空有大道之法,却无缘大道本身。”
燕双鹰道:“还是有的……龙虎山有道人已经先天巅峰,差一步便是人仙。”
程向峰感叹不已:“正一一脉源远流长,自然是藏龙卧虎。”
王敏彤忍不住道:“费先生都飞升了,又岂止是人仙。”
程向峰点点头:“费景庭天赋异禀, 百年来第一位人仙,不想竟然已经飞升了。”
燕双鹰奇了,问道:“道长也知道费景庭?”
程向峰捋着胡须道:“武当虽然闭塞,可总有香客登山,消息滞后,却也不至於一无所知。当日费景庭大闹天师府,可是传得沸沸扬扬啊。”
燕双鹰也跟着唏嘘不已。就挺神奇的,明明是自己的经历,现在却变成了另外一人的经历。化身没人权啊。
又聊了一阵,燕双鹰转入正题:“道长,敢问三丰派如今到底是正一还是全真?”
程向峰笑道:“哪里来的正一与全真?三丰派就是三丰派。”
此事还得从祖师张三丰说起。张三丰半路入道,遍寻仙师而不得。最终在锺南山拜师火龙真人,而火龙真人又师从吕洞宾。
恰巧,王重阳所立全真一脉,祖师就是吕纯阳。按这么算,三丰派应该是全真一脉。但三丰派显然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