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棠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底,今儿早上洗漱时,在铜镜里已然看到了自己眼下的黑青。
昨夜那般冲才找到周公,她这眼下不生点颜色出来那才怪了。
“温师傅是昨儿忙着做年节点心所以晚了吧!”有个已然在食案边坐下开始食米线的狱卒说道,说话间抄起台面上的醋罐子就往自己面前那份米线碗里倒,显然是个嗜酸的。
那狱卒一边倒醋一边道:“昨儿出来出恭的时候远远便看到公厨院子的灯亮着,想温师傅忙到半夜才睡了。”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晚,她这眼下的乌青是因为别的事!温明棠腹诽,不过看原本正在嗦米线的众人皆转头向自己看来,便笑了笑,没有否认,指着那些年节点心,道:“忙活这两日,接下来好长一段时日都有的歇了。”
距离除夕越近,来公厨吃饭的人便越少。
倒不是温明棠的厨艺有所退步云云的,而是与亲朋家眷团聚的年节一年只得一次,便是她这一手厨艺再如何“出神入化”,对於多数人而言,最难忘也最特别的还是家里那一口了。
此谓之“家味”,任何东西有了“感情”二字的羁绊便总是特别的。
待年节开始,公厨也不消再开火了,温明棠会有长达半个多月的休整享受年节的热闹。
这……可是在宫里头难以想象的。
温明棠想到昔时在宫里恍若关在笼子里的憋闷,抿唇笑了笑。
“温师傅!”
晃了晃神的温明棠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狱卒,方才险些放了他不食的香菜,不过好在温明棠手快,不止在於做菜,同样也在收手。
面前这狱卒小哥端着那碗未放香菜的米线不曾离开,笑问温明棠:“温师傅,可否帮个忙?”
温明棠看向那狱卒小哥,“咦”了一声,等他接下来的话。
狱卒小哥道:“那茶叶蛋你可还做?”
这两个月来公厨的午后小食种类不少,脆皮五花豚肉、无骨鸡柳、焦糖牛乳茶、小米锅巴、糖炒板栗等等种类颇为丰富,因着着实分身乏术,再者公厨的鸡蛋存量并不多,毕竟鸡蛋这物,几乎每个公厨的厨子做菜都用得上,是以庄子上给的数量也不算多,除却日常的做菜之外,几乎没有多少剩余,这茶叶蛋便有一段时日未做了。
看着狱卒小哥忐忑的眼神,温明棠想了想,道:“茶叶蛋这物做着简单,只是公厨鸡蛋存量不多而已,”说到这里,见那狱卒小哥面上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后,温明棠笑了笑,又道,“小哥若是喜欢的话,不若自备鸡蛋。年节点心盒子送出后,这公厨还开两日,我午后有一段时辰的空闲,可以做上一锅。”
这话一出,狱卒小哥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向温明棠道谢:“如此,便多谢温师傅了!”
说罢,这才端着那碗米线去了食案前那嗜酸的狱卒面前坐下。
待他坐下之后,吃着那碗“酸汤”米线的狱卒立时朝他挤了挤眼,压低声音叫唤了一句:“我说佟璋啊……”
坐下请温明棠帮忙的狱卒小哥佟璋闻言脸色顿时一红,忙转头看了眼正在台面后忙活的温明棠,见她未注意到这里的情形,这才呵斥道:“洪煌,慎言!我阿娘喜欢那茶叶蛋的味道而已,并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