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温明棠说的是兴许,可林斐知晓,若没有八成的把握,她根本不会同他说这些。
一个先帝的妃子,如今的太妃,在先帝已死满一年之后有了孕,同时,曾经意图对温明棠下毒,如今静太妃身边的心腹宫婢的也疑似有孕……林斐微微眯了眯眼,若只是要将静太妃拉下来,其实不难。
定了定神之后,林斐朝温明棠点了点头,眼看那厢的护卫往这边看过来了,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便在此时,那个名唤张让的刑部官吏同白诸一道从殿中走了出来。出殿之后,两人便径直走了过来。
待行至林斐跟前时,张让朝他抬手施了一礼,唤道:“林少卿。”
虽年岁同死去的赵孟卓相当,可张让的仕途显然走的并不顺遂,不说同赵孟卓比,便是同林斐比起来也低了两阶。
林斐抬手还了他一礼:“张大人。”
因着并不熟稔,客套施礼过后,便开始说正事了。
张让道:“此案……林家当早做打算。”
这话虽说委婉,却也不算太过委婉,不止林斐,便连一旁的温明棠也听明白了张让话里的意思:靖国公的嫌疑极大。
“进出殿的时辰国公爷皆已认下,另外案发前,他同常大人起过争执,今日面圣,陛下只召了国公爷一个,国公爷却特意带上常大人……据国公爷所言,是常大人做错了一些事,所以带上常大人,想请陛下发落。”张让说道。
至於做错了什么事……张让看向林斐:“国公爷道是为了赵大人一事,想让常大人在陛下面前袒露实情。”
赵孟卓自摘星楼前坠下是不争的事实,靖国公自然知晓,便是再傻,人自摘星楼坠落,一同在场的还是常式等人,於靖国公而言,必然会寻到常式等人详问缘由。
林斐听到这里,问张让:“祖父想让常大人袒露的实情是什么?赵大人的死……实情究竟如何?是谋害还是意外?”
张让看了他一眼,道:“国公爷道他也不知晓具体缘由,可赵大人的死或许是常大人他们间接造成的,所以他便干脆将常大人带进宫来,想让常大人在陛下面前自呈真相。”说到这里,张让忍不住道,“林少卿,恕张某直言,这说法委实有些牵强。不过虽牵强,一案归一案,赵大人坠楼案暂且不提。单论常大人死这一案,国公爷同常大人生了嫌隙,今日还要让常大人自呈缘由,两人之间的关系必然不睦,常大人也对国公爷颇有微词。两人若是因此争执,甚至动手,也不无可能。”
这一番说法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林斐点头道:“张大人所言确实在理。”
见林斐点头,张让又道:“所以,国公爷是有动机的,又或者是常大人想杀国公爷,国公爷为自保而动手是有可能的。”
林斐再次点头,等张让继续说下去,虽是刑部官员,可到底也是大理寺出身,张让的查案能力自然不俗。
“再者,”张让顿了顿,看向林斐,“听闻有几位大人出城两日未归?据张某所知,那几位大人出城前曾同府中人道是应国公爷之邀出城办的事。那几位大人不是旁人,正是赵大人坠楼案中表现可疑的几位。昨日,听闻便是因这几位大人冲冲未归,未一同出城的常大人特意前往国公府中寻了国公爷。谈话内容不知,只是应当不算愉快,出来时,常大人还踢碎了国公府前的石狮子,此事有不少人证。林少卿可清楚这些?”
他自是清楚的。林斐点了点头,看向张让道:“张大人说的不错。”
祖父这件事自宫中传出来,他们便立刻进了宫,不曾耽搁。张让进宫前,传旨宫人应当已然对他透露了一些内情,是以张让特意去国公府附近同常式等人府上走了一趟,否则,不会准备的这般充分。
林斐看着张让严肃的神情同他两鬓斑白的头发。他同赵孟卓同岁,可赵孟卓直至死前两鬓仍未染斑驳。仕途不顺,有才无法施展,自是郁郁不得志。对於张让而言,如今……正是一个自证其才的大好机会。
林斐心中叹了口气:祖父的案子这次碰上张让怕是难了。
见林斐点头,张让又道:“如今常大人又死了,且常大人等人在赵大人一案中嫌疑重大,恕张某直言,国公爷……不止在常大人之死上有嫌疑,赵大人一案中,国公爷本人虽无直接动手的嫌疑,却未必不可能是知情者……抑或者,甚至是背后的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