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好女不愁嫁,好货不愁卖,听雨阁在太原有多红火,根本不需要纪颜多做宣传,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棵硕大的摇钱树,说起来都是仰慕与艳羡。
这一日,风和日丽,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有一位身着宽大丝袍,头裹白色布襟,矮胖白腻的中年人缓步走进了听雨阁,不住抬头四下观望。
马东没的伙计个个眼力过人,只瞧那人的衣着品貌,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物,当即就有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迎上前去,笑道:“我说今早喜鹊直叫,原来是有贵客来了!我瞧着大爷眼生,是否第一次来咱们听雨阁?可巧大爷有口福,我们这儿新进了一批嫩毛尖儿,大爷赏脸尝一尝?”
那人温和笑着,微微点头,开口道:“我头回来,也不懂这许多名类,你方才说的毛尖,就是这里最好的茶叶么?”
伙计一愣,心道遇上财神爷了,这就满脸堆笑,道:“这才是小子狗眼看人低,怠慢了大爷哩!咱们这儿毛尖算得上极品,但还不是最好,柜上藏着三两红袍,乃是服侍咱们大掌柜的用的,大爷要是有意,我便自作主张,请大爷品上一品,也沾一沾咱们大掌柜的光!”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可细听来并不合道理,照理说不管掌柜的多大来头,都不能说客人沾掌柜的光,这是颠倒了主客,坏了一行的规矩。然而听雨阁的大掌柜乃是纪颜,能和他分享一份茶叶,对大多数人来说的确是无上荣耀,伙计也不敢妄自菲薄,这才说得矛盾古怪。
有道是相由心生,那客人生的一副心宽体胖模样,性格就着实温和,也不管伙计说话不敬,这就笑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喝新丰候的茶。要是喝了这碗茶,还能见新丰候一面,我这大半辈子,也就算是值了!”
话音未落,就听纪颜的声音从楼头响起,道:“不用等喝完茶,请贵客楼上雅间一叙!伙计上茶点来,都给我挑着最好的!”
纪颜来到太原十多天,伙计们就没见过他主动邀请谁饮茶,哪怕是王康来了,他也不至於亲自出来迎接,才叫那伙计心中一动,连声称是,这就服侍着那客人,缓步朝三楼走去。
平常人得到新丰候的邀请,说不得要受宠若惊,然而那客人却是微笑点头,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行为举止大方,也没有扭捏拖遝,这就上楼坐在了纪颜的对面,随即开口道:“能得侯爷青睐,是我毕生的荣幸。吾乃苏珊波斯行商,名叫吉尔奴什,拜见中原新丰候!”
这话一说出来,倒吓了纪颜一跳。他早瞧着这人衣着不像汉人,还以为他是西域子民,却不料他来自遥远的波斯古国,却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话,连带着礼节都十分严谨,这才暗暗佩服,连忙起身还礼。
这会儿伙计也把茶水点心送了上来,吉尔奴什学着纪颜举杯轻啜,这就露出心旷神怡的表情,轻叹道:“果然是侯爷喝的茶,实在是人间佳品,比之阿尔达西的葡萄酒,都要叫人心醉!”
阿尔达西是传说中的古波斯王,他这么说就是在盛赞纪颜的茶水,纪颜也坦然接受,微笑点头,道:“谬赞了。还不知贵客远道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要卖我的茶叶,我便要先说声抱歉,太原这茶楼已不长久,邀请你往长安总店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