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颜不知道王氏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打听,当然,要是他瞧见王兆干训子这一幕,大概率是会笑出声来的。
王兆干自上次铩羽而归之后,连着两三天都没有再露面,反倒是吉尔奴什从那天起,有空就往听雨阁跑,即便芷然故意避而不见,他也还是乐此不疲,几天时间里就将听雨阁的茶叶尝了个遍,无论贵贱好坏都喝到了,俨然一副潜心钻研茶道的态度。
听雨阁的伙计们眼瞧着他天天来,再加上吉尔奴什本人着实平和易於相处,没几天也就跟他混得熟了,开玩笑一般对他说道:“侯爷刚来太原的时候,王氏那个胖子成天来光顾,如今他不来了,换成了你来,看来侯爷与胖子颇有些缘分哩!”
吉尔奴什并不在意被称为胖子,闻言就呵呵笑道:“茶水颐养脾胃,清肠刮油,人越胖就越要多喝些茶,说到底不是侯爷与胖子有缘,是胖子与茶水有缘啊!我觉着喝了这几天茶,肚子都小了些呢!”
大伙儿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哄堂大笑起来,才有那机灵的伙计开口道:“照你这么说,咱还真得大力宣传这茶叶的好处!天底下吃不饱的老百姓挺多,可脑满肠肥的员外老爷也不少,最好能让他们多喝些茶,既照顾了咱们的生意,也保全了他们的贵体!哈哈!”
一听这话,吉尔奴什就严肃道:“这还真是个来钱的路子,只可惜你们没有本钱来做。我家三代做丝绸生意,如今便想把茶叶生意也做起来,双管齐下,开源节流,才好给后代子孙多留些家底,别叫旁人瞧不起咱们行商。”
话音未落,就听纪颜的生意从门外响起,笑道:“你这样的富商,还会被人瞧不起么?我听说这两个月来,你在太原地界收得丝绸数万匹,折合铜钱几十万贯,这会儿还盘算着要买我的茶楼,便真是身怀巨富的。我要像你这么富有,便不用担心别人瞧不起我了。”
吉尔奴什含笑转头,正要说话,却被眼前瞧见的一幕震住,一时间发不出声音,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只瞧见纪颜长身而立,摇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比一般的世家公子还要潇洒富贵,并不吓人;然而他身后的孙德却像是恶鬼一般,满脸狰狞,肩膀上扛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中年人,有血水不住从那人身上渗出,滴在地上,叫人看着心底发寒,就不知那人怎么得罪了孙德。
伙计们也被吓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听有人道:“侯、侯爷,这人……哎哟,快些进来,这人来人往的,被人家瞧见,还以为咱们是黑店哩!”
纪颜淡淡一笑,道:“咱们是不是黑店,得瞧进来的人是谁,像是这个不开眼的小子,如今就算是进了黑店了!”
一国侯爵的身份,打个人真不算什么大事,况且纪颜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恶霸,行事很有分寸和主张,伙计们就晓得无论有什么原因,都一定是孙德扛着那人的错,他被打成这样,肯定是活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