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奴什嘿嘿笑着,毫不在意,道:“来,怎么不来?老狐狸做了这一笔亏本的买卖,连带上之前他儿子的亏空,王氏族中即将有一场内斗,他这家主之位不见得能坐稳!到时候新家主上台,还要感谢我为他铺路,只怕今后我来太原,就是王氏的座上贵宾了!”
此言一出,纪颜和芷然都是一愣,这才晓得商人无利不起早,吉尔奴什只怕跟王氏内部也有些勾结往来。之前他坑王世兴那几十万贯,未尝没有内鬼暗中帮忙,现在帮芷然气得王兆干吐血,也是相互利用罢了,各取所需罢了,他并不曾吃亏。
始终比起吉尔奴什这样的家族行商来,无论纪颜还是芷然都还嫩些,不是说他俩比波斯人笨,而是商道上的弯弯绕绕不如吉尔奴什精通,有时候做生意跟做人道理一样,会做生意的没有那个是真正的傻子。
王兆干这一去,生死先不说,原本就已经动摇的家主之位只怕再难坐稳,既然有人跟吉尔奴什勾结,就证明王氏族内已经有人起了异心,眼下芷然创造这大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牢牢把握?纪颜已经可以预见,王兆干这一支血脉只怕要遭到清洗,借由听雨阁的买卖,整个太原都要动荡一阵子。
叹了一口气,瞧着伙计们忙前忙后,耳听得听雨阁中一阵叮当乱响,纪颜不由得感慨道:“这世间竟然哪里都不得清净……”
吉尔奴什捧着大肚子过来,笑道:“侯爷这个年纪,正是热闹的时候,又何必图清净呢?我这一把年纪,反而喜欢热闹,热闹处才有生意,嘈乱中藏着铜钱响动哩!太原的热闹已经与咱们无关,我不日就要动身折返波斯,与侯爷说好的茶叶生意,就让我小儿子跟你细细商谈吧!”
纪颜微微一愣,问道:“你小儿子?多大年纪?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吉尔奴什笑着,踱步道:“跟老狐狸斗这两场,其中的凶险只有我自己晓得,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不是得有个后手埋伏么?我们家的人,从会走路就要跟着大人做生意,我那小儿子今年一十五岁,已经跟我卖过好几趟丝绸啦!侯爷也别见笑,波斯与中原不同,我有他这个岁数,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啦!”
果然民风不同,才叫纪颜啧啧称奇,也不好评价吉尔奴什的家风,这就点头道:“好,这次你帮了我的忙,我也不跟小孩儿胡闹,茶叶价钱一律让你三成,也试试波斯人能不能喝这苦茶。”
吉尔奴什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侯爷照常买卖就是!老让着他,他是长不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