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黔自谦道:“弟子与谭师哥相差甚远,掌门一位,自是由他出任,弟子不敢奢望。”文征武叹道:“谭师侄么,唉……”想说谭林尚自生死不知,终是叹了口气,不再多言,除下茶摊老板衣服,与易征雄径寻隐蔽所在去换过。
再出来时,二人均是躬身驼背,兼之不住咳嗽,瞧来确似全无武功的寻常老者,哪有半分武学大宗师的派头?南宫雪当场掩口笑道:“啊哟,当真料想不到,眼下就是给你们的嫡传弟子见着,也要唤一声‘劳驾,来两碗凉茶’,嘻嘻!”文征武苦笑道:“多谢了,只是听了你这话,我心下总不大舒服。”南宫雪笑道:“我可有个好主意,你们不妨从此封剑退隐,改卖凉茶,那也不负了这般相像。”
陆黔担心她再说下去,诸事未妥而敌已先至,忙道:“事不宜冲,文师伯,弟子这就去布置陷阱。”文征武道:“去吧,你们自己多加小心!”此番遭逢惨变,他与李亦杰等人已生起同仇敌忾之心,至於利用后灭口等念,早已抛在了九霄云外。
陆黔当即引着二人步出,指点其在草丛中伏好,自己纵身上树,从衣袖中取出根细如针线的银丝,将一端在树枝上绕了个圈,随即一手牵引,身形绕着树冠上下翻飞。他有意显露武功,暗自潜运内力,将身形破空的呼呼风声教众人听得清楚,只片刻工夫就在树上架了张网,又因这网色泽反射日光,兼有耀敌眼花之效。南宫雪拍手赞道:“陆大哥,你这身手可帅得很啊!”
陆黔微微一笑,轻跃下落,又嘱咐李亦杰如何落网,如何收势制敌。待其会意,南宫雪又道:“我还没说完,这渔网可更加好看,不知你从何处得来?”陆黔听她竟将这宝物称为渔网,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那是以西域天蚕丝所制,刀砍不断,剑割不裂,属极坚韧之物,任凭你功夫了得,若被缚於其中,愈挣扎便缠得愈紧,脱身不得。乃我昆仑不轻易示人之秘宝。”
南宫雪面上一红,道:“是小妹见识短浅,陆大哥可别见怪。”陆黔道:“好说,咱们暂且噤声,留神戒备了。”三人当下都埋首隐入草丛。
约莫过得半个时辰,李亦杰忽听上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悄悄探头去看,果见一群人自来路方向列队而行,均身着黑色长衫,腰侧斜插一柄长剑,脸上自双眼下端蒙了只黑布罩子,头束黑纱方冠,有如鬼魅一般,想来是祭影教徒到了。一人走在头里,面貌虽尽数遮挡,却见其两条眉毛已隐现灰白,是个上了年纪之人。
李亦杰曾见过清兵军纪严明,方阵齐整,本料想魔教声威与之旗鼓相当,阵容也不该落於其后。岂料众教徒走得却甚是懒散,步伐歪歪扭扭,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料想不到,为祸江湖日久的祭影教竟会是这一般情状。
文征武究竟是前辈高人,虽见状况诡异,却也不敢小瞧了对方。待其走近,忙作出一副慈和之态,迎上前道:“各位爷台,这日头赤炎炎,可乏得紧了吧?且请在此喝碗凉茶,歇歇脚,再赶路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