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在帐篷内商谈战略,本自心不在焉,忽听得暗夜殒说道:“咱们要破城,可不能仅赶跑了守军便罢。依我之见,若以炮火轰城,最是威风不过。”
楚梦琳喜道:“那是正合我意,凡事要么不做,做了便当行得人尽皆知,足可千古扬名。”陆黔暗暗冷笑,心想:“说得好听,你扬谁的名?天下英雄听闻魔教公然相助满清大军入关,难道反会来称赞你不成?”多铎道:“以此立威确是甚好,只须遣人携本帅令牌至长安传讯即可,殒堂主教中可有适当人选?”
楚梦琳插话道:“武功高者,那是大材小用,但若武功太差,又难保路上无虞。”多铎道:“正是。”陆黔计上心来,当即上前施礼道:“小人武功稀松平常,不高不低,正可担当此任,愿效犬马之劳。”楚梦琳微笑道:“你自认武功不低,便是说我教教众半数及不上你,他们可犬马不如么?”
陆黔所说原是句寻常自谦之语,却也能给她强词夺理的胡说一通,极是不喜,心道:“我几时说自己是犬马了?你是当真不懂呢,还是给我捣乱?”但惧於暗夜殒,仍是赔着笑道:“小姐取笑了。小人只盼多为本教立功,早日入教以尽心力。”
暗夜殒微抬了抬眼皮,道:“你确是尽心得很。”话里听不出喜怒。陆黔借竿上爬,连声道:“多谢殒堂主夸奖,只是小人有个小小请求,希望大帅今日设一席庆功宴……”楚梦琳笑道:“你接下此事,就算得有功了?但我们让犬马跑腿之时,却从未如此隆重。”陆黔道:“小人一去,便再看不到几位将军杀敌雄姿,多半又错过了破城盛事,实为毕生之恨。是以斗胆请求先庆,也一并恭祝各位旗开得胜。”
他说得诚恳,多铎沉吟半晌道:“原也并无不可,但佟将军今日方为我军战死,屍骨未寒,我们便大肆欢庆,未免有些对他不住。”
江冽尘始终面色铁青,未发一言,听他提及此事,霍然站起,森然道:“殒堂主,你同小姐随我出来。”说罢也不向多铎请示,当先出帐。楚梦琳面有惧色,向多铎身侧偎了偎,陆黔暗奇:“她做了什么亏心事,怎地这般害怕?”暗夜殒温言劝慰几句,只说尽由自己一力承担,携了她手出帐。见江冽尘负手背立,其时正当风劲,他衣衫却全不飘动,看去是以真气罩定周身,似正极力压抑怒火。
暗夜殒躬身道:“此事全乃属下自作主张,与小姐无关,少主若要怪罪,只责罚属下一人即是。”江冽尘冷冷道:“你自作了什么主张?”暗夜殒道:“先前属下及小姐与敌军交战,故意松了防守,致敌突围会合,佟将军受两面夹击,最终力竭而死。否则今日我方已可大胜。”
楚梦琳接口道:“那佟将军整日寻你的麻烦,我们看不过去,代你教训他一番,出了这口恶气,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还恩将仇报。”江冽尘转身道:“各人心里明白,你真是这样想么?”暗夜殒忙道:“不,是属下,都是属下的主意。属下杀人如麻,看他对少主和小姐无礼,自是容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