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着沈世韵眉眼气歪的样子,又听她道:“你们都很忠心,本宫自理会得。但我并非派你们去王府打架,动手时各用过什么招式,胜负如何,那也不用详细禀报了。你们只专注着争出高下,最终一无所获?”传来几声低低的咕哝,想来是两名太监自觉惭怍。
突然有个女子声音笑道:“这几个家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奴才,关键时刻,只有本姑娘靠得住些。”沈世韵道:“是啊,洛瑾,说到底本宫还是对你最放心得下。听你语气,想是有所发现了?”
洛瑾得意洋洋的道:“那是自然,我依照您的吩咐,先劝皇上去御花园逛逛,后想有些人在豫亲王爷府外埋伏多日,一时兴起去瞧热闹。刚到附近就看到二位公公打架,问明了经过,我想中间人可不能做,做得不好,里外不是人,趁着他们打架的工夫,不如去碰碰运气。在王府搜寻一圈,最后溜进房,看到桌上摆了一摞白纸,只不过纸面却是空的。又在室内东瞧西看了半天,终於注意到异常之处,发现王爷的架上堆满了……”
那张公公酸溜溜的道:“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大惊小怪。王爷博学多才,房里摆满有什么不对?你不学无术,难道王爷也不读?要是架上没,那才真有些稀奇。”
沈世韵急道:“别理两个废物打岔,快说下去。”
洛瑾笑道:“等下再寻你们算帐。王爷的皆是依照由薄到厚的次序,排列得整整齐齐。却有一本格外厚的放在当中,与中等厚度的格格不入,外缘又有些突出,与同排不属一平面。试想一个历来做事细致的人,怎会突然变得粗手粗脚?这一定是近日看过,又并非王爷亲手摆放。如是府外之人偷窥,定会万般谨慎的将放回原位,唯有经过王爷默许者,才敢如此随意。说到王府这位神秘客人的身份,也极易推想,十有九成是那个魔教小妖女,她藏在府中养伤,闲时就抽出来看。但是那既不是武功秘笈,亦非宫廷密卷,不过是一本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编年史。我曾快速翻看过一遍,页上未见批注,只其中一页的空白处滴了一点墨迹,那一页记载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此外册无夹层、无信件、无秘录,你们说她为何会看这样普通的?首先可以排除她生性好学,那就仅剩唯一的解释:并非王府中的有问题,而是在於此本身。为了不惊动王爷,我就将放回架,也是故意留出半截,再到市上买来相同的,供娘娘参详。”
她话音刚落,屋里顿时嘘声一片。有的道:“不过是一本破,也能给你杂七杂八,扯出一堆废话。”“说不定那妖女闷乏无聊,拿了本随手翻翻,打发时间。”“能想得出跑到市上再买一本,你真有意思,银子多也不用这么浪费。”“有发现等於没发现,说了白说。”
显然众太监不服洛瑾抢去功劳,更反衬自己无能,一时群起而攻之。立刻传来“咚”“咚”几声闷响,夹杂着众人吃了拳头的呼痛声。洛瑾笑道:“你们才到吟雪宫当差几天?好的不学,尽跟胡为学得一副德性。这也难怪,要从他跟你们旧主子贞妃娘娘身上找到点好,可当真不易。”
贞莹脸色“唰”的白了,接着慢慢转红,她不住偷笑那些太监是“蠢才”、“瞎了他们主子的狗眼”,万没想到,几个最不明事理的正是当初皇上下旨,从自己宫中调任的一批。如此一来,好比攻击敌人的矛头统统倒转。虽然刚才只在心底偷骂,未为贰人所知,却仍是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反倒洛瑾分析得条理清晰,循序渐进,偏是吟雪宫的主事丫鬟,要将自家的茵茵培养成如此这般,是永远没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