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璿每听沈世韵出言讥刺,就盼着自己在场,能够温言安慰。现在终於有了可能,却偏偏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双手绞扭,满面通红。江冽尘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随她去吧。”两人眼前一花,再望他早已是影踪不见。
程嘉璿怔怔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怅然若失,喃喃道:“那个人他……他简直是太完美了,我实在……当真……很希望他能认识我,我好喜欢他啊,他为什么不睬我?”
玄霜看她一脸可怜巴巴的思春模样,灵机一动,终於记起了自己搁置已久的“大业”,道:“这样好了,等到回宫以后,我去替你打听那个人是谁,不过我积压下来的功课,就劳烦你帮忙解决了。怎样,肯不肯成交?”程嘉璿不假思索,道:“好,一言为定!”
沈世韵匆忙赶回客栈,在脸上搽了厚厚几层消炎药膏,反覆揽镜自照。伤口处血已止住,但在她白净的脸蛋上仍是一道明显瑕疵,心中怨恨益增。直待到日头偏西,顺治才带着众人回房。玄霜与程嘉璿半途就赶回兴京陵汇合,玄霜装作扭伤了脚,由程嘉璿背他,以充冲归之由。然而顺治在先祖陵前一意拜祭,不觉时辰飞度,并未留意到儿子离开过久。
沈世韵将长发披散,遮挡住脸颊伤口,有意侧过头面朝顺治,微笑道:“皇上,您终於回来了。臣妾中途因病请返,心下过意不去,一切可还顺利么?”
顺治道:“诸事安好,你不必挂怀。此番祭祖,实是感慨良多。想朕秉承先祖重托,身任帝位,却是有负厚望,心甚忧愧。朝廷争斗激剧,百官渴望独掌大权,朕这挂名皇帝反不得亲政。为黎民造福云云,终沦归一句空谈,徒具国君之名,仍陷天下万千百姓於水火。凡彼皆朕子民,此亦朕之寡德失道。”
沈世韵道:“若欲真正统揽朝纲,先须在堂上培植亲信党羽,惟其忠心不二,亲历亲决方为有望。您确有爱民如子之心,如自认力穷,甘舍皇位,焉知即位者又复如何?臣妾一直以来,所行便是划分亲随,扶贤臣,驱奸佞。限於祖训有言,女子不得干涉国政,因此行事难免手足交缚,就怕给别人拿住话柄,说臣妾是别有居心,对皇上可也不利。”
顺治道:“你是一心为朕着想,朕都明白的,也是难为你了……”忽然注意到微风撩拨下,她发丝下闪现一抹鲜红,奇道:“韵儿,你的脸怎么了?给朕看看!”
沈世韵掩饰道:“没有,没事的……”顺治执意坚持,沈世韵也是无法,眼看他拨开自己头发,就见一道血红的伤口横亘眼前,惊道:“你……这是怎么伤的?”沈世韵故作淡然,道:“不过是被一条疯狗抓伤的,不碍事,皇上不必过虑。”
程嘉璿一想到她这伤口由来,就记起在赫图阿拉故村时,江冽尘搂着她轻松迎敌,两人神态亲昵,心中不快,冷哼道:“这城镇客栈中,哪里来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