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殒默然良久,才道:“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别再拿什么堂主、少帅的虚名来叫我。那些不过是个头衔而已,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官职,我不想等到百年以后,别人再提起我时,所记得的都是些空泛称号。”
南宫雪笑道:“好呀,我也不想那样叫你,可你喜欢受人敬重,我就顺着你的意思做了。怎么样,现在也觉着不大舒服了吧?”暗夜殒道:“别给我尽讲些废话,你只说能不能做到。”南宫雪笑道:“那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别一开口就是‘你们正派’如何如何。你不是也认为,正派邪教原无本质差别的么?所以尽管我是正派弟子,你也不能因此对我有偏见。把我当朋友看待吧,行不行?”
暗夜殒冷哼一声,道:“这算什么?你在跟我谈条件?”南宫雪心中一声长叹,摆了摆手道:“才没有,我说了让你当我是朋友,双方理应平等相处,你可以提出来的,我也可以提。你就把这要求当做是朋友间的一个小小拜托,不就成了?”暗夜殒眼神飘忽,想想她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心里仍不禁别扭,勉强应道:“那……我尽量。”
南宫雪见他在自己不断感化之下,终於懂得对旁人适当妥协。须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能说服他实属大不易,真有些得意非凡。赶路时仍然时不时地扬起微笑。
经过这一夜并肩作战,两人关系确实接近许多。南宫雪不再担心他冷漠难处,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讨好他,有时将自己的一些烦恼低声说了,他既不应,权且当做自言自语。
暗夜殒与南宫雪交流也多了起来,言语中少了许多刻薄之词,偶尔拿一些情感困惑向她请教,口中只说“我问你,如果有个人,怎样怎样……”南宫雪却听得出来,他都是用以借比自身,另外那个女孩当然就是楚梦琳。表面上为照顾他自尊,从没说破,耐心的劝导开解。时日一长,南宫雪在这一方面逐渐有了些高深见解,只是对自己与李亦杰的情感依旧看不分明。
这一日来到咸阳,与华山已不逾几日路程。南宫雪初时心急赶路,但想到重逢之日当真近在眼前,愁绪满怀,一颗心也擂鼓似的打战。
她身上只穿了件粗布单衣,在前些时同黄山派弟子动武时,又被对方刀锋划出几条口子,半脱半落的挂在身上,可称得是衣衫褴褛,犹似乞儿。想到与师兄阔别六年,再度聚首,怎么也不能太过邋遢。此事她盘算已久,刚到大城镇,立即拉着暗夜殒道:“陪我去绸缎庄逛逛吧!先选一块上好布料,再去裁缝铺里做件新衣,花不了几个钱。”
暗夜殒平时从不注重打扮,对她的小女人提议更是全没兴趣,冷冷道:“无聊。”
南宫雪嬉笑道:“无聊什么啊?吃饭穿衣,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我一定速战速决,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嘛?”拽着他衣袖前后摇晃,隐约竟有了些撒娇意味。暗夜殒淡淡道:“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南宫雪笑道:“的确不错,所以你不准扫我的兴。”暗夜殒叹了口气,道:“你自己进去,我在外边等你。”
南宫雪笑道:“别这样啊,我还要你帮我做参谋呢!”突然拉住他手,拐进了眼前的一家绸缎庄。暗夜殒向她握着自己的手上瞟了眼,表情又有了些最初的烦躁。犹豫片刻,终究没甩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