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杰偷看南宫雪脸色,见她并未发怒,紧蹙的眉梢也略有舒展,暗叫一声好,又道:“师兄就算再忙,也不会忘了雪儿师妹。今天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高兴就好。怎样,武林盟主甘愿供你驱驰,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南宫雪看他高昂起头,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却一见而知是假,淡淡一笑,道:“死相……当了武林盟主,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李亦杰立刻装出垂头丧气,握着南宫雪的手,叹道:“是啊,武林盟主,听起来威风,还不是个孤家寡人!唉,师父不原谅我,要是我的好师妹也不原谅我,那我可就真的没法活了,雪儿,你行行好,师兄的命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他以前与南宫雪相处,言语向来不敢轻浮,只是这些年来伴在沈世韵身边,几乎是管头管脚,连一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无,时常只能跟自己开些小玩笑,如此日久,倒学会了油嘴滑舌的技巧。但在沈世韵面前还得礼敬有加,与南宫雪既无情爱牵绊,这套新学的本领自是拿来用在她身上,以作尝试。
南宫雪果然被他逗得笑了出来,道:“你是武林盟主了,说话还这么没个正形儿,当心给人家听去了笑话。”李亦杰叹道:“为博雪儿一哂,我李亦杰自甘沦为笑谈。”正愁没了话题,忽然一眼瞥见她手里拿的荷包,就地取材,笑道:“雪儿,师兄怎么不知道,你几时也学会做女红了?”南宫雪笑道:“不行么?难道你一直觉得我粗手粗脚,不像个女孩子?”
李亦杰笑道:“谁敢这么说你,真该掌嘴。”停了停,见南宫雪没发现自己的小把戏,又道:“江湖儿女整日舞刀弄枪的,你精通女红,才不愁嫁不出去。这荷包绣得可真精致,是要送给谁的?”南宫雪笑容一僵,心道:“我一番心意是为了谁,难道你还不知?”再答话也没了好声气,道:“你说呢?”
李亦杰假装苦思冥想,一会儿托着下巴,一会儿拍拍额头,一会儿抓抓头皮,见自己这些卖力表演仍不能引起南宫雪兴趣,微感泄气,道:“不管你是给谁,师兄都真心祝愿你能幸福。就别是……送给暗夜殒那混蛋小子的?”
这话若放在平时,不过是师兄妹间互开玩笑,南宫雪最多恼他感情冲钝,也就罢了,但此时却感一阵强烈屈辱,想到他前几日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指责自己与暗夜殒结有私情,不顾名节,那时他说过的话还能清晰地在脑中响起。一下子笑容全无,道:“师兄,你再说这等言语,我真的要生气了。我跟他……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心里爱的只有楚梦琳一个,从咱们六年前刚识得他之时就是如此,他怎可能再对我动歪心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亦杰道:“我担心的不是他会对你动情,那自然绝无可能,而是他会利用你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华山派不利……”
南宫雪冷冷道:“华山派已是千疮百孔,你是知道的,凭此现状,还有什么需要他费心算计的?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前咱们对他的了解都太片面,他也只是个需要关怀的可怜人,对正派前辈下手那么无情,自有他的无奈。他没法选择生存的局势,为适应世间,只好与现有环境同化……可这些日子跟他相处,我才发现,原来我跟他对待许多问题的看法都是相同的。或许你觉得我跟魔教妖人起共鸣一事很危险,说明我也可能遁入魔道……其实正邪并无明确的界限之分,而应依人心和行为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