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很小就跟姐姐一起加入崆峒派,早已习惯中原名门大派严格而复杂的交往规则,经过十多年的闭关修炼,他对如何与普通人打交道更生疏了。
木老头还好,他摆明了不想遵守任何规则,屠狗也可以无拘无束,但今天的伙伴是上官飞,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屠狗有点不知所措。
“你这身夜行衣不错,自己做的?”屠狗想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话,心里却想,如果是在崆峒山,身为晚辈的上官飞应该主动跟自己搭话才对。
上官飞一怔,“我母亲让人做的,很普通,跟别人的没区别。”
“你的好像更合身一点。”
“或许吧。”上官飞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对夜行衣不感兴趣,手持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唉,真是烦死了。”
“啊?那我不说话了。”屠狗心中惴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上官飞拿着铜镜,当成扇子来回摇动,“不是你,我是担心……龙王怎么还不来璧玉城啊,停战已经一个月了,他好像把咱们给忘了。”
“没有吧,咱们每天都在监视各处,汇成情报送给龙王,龙王有时还派人送信来……”
“见信不见人,心里更难受。”上官飞一脸颓然,从屠狗眼中看到惊讶与慌张,没好气地补充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笑话我就说出来吧,我关心……翻云大哥的伤势,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上官飞理直气壮,屠狗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连咳数声,也没说出一个字。
两人陷入沉默。他们不是很熟悉,完全可以将沉默持续下去,屠狗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再提龙翻云已经错过时机,於是他说:“我年轻的时候,有位师兄也是对我特别好,帮我练功,还送我东西。”
“然后呢?”上官飞很是诧异,想不到这个拘谨的老头竟然也曾有过离经叛道的过往。
“然后……没啦。他喜欢我姐姐,想让我牵线搭桥,可我姐姐不喜欢他,他连我也不怎么搭理了,再后来他因为武功不是太好。被师父送到外门当执事,我们就不常见面了。”
上官飞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算什么,你那个师兄不过是个sè鬼,龙翻云可是真正的……男人。”
屠狗挠挠头,没太明白上官飞的意思,可还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上官飞兴致上来了。问道:“你从来没做过……吗?”
“做过什么?”
“你不会这么单纯吧?这里是璧玉城,你身边的人是木老头,这几个月来你什么没见过?”
屠狗脸红了,急忙回道:“哦。是那种事,没有,从来没有,我练的是童子功。不能结婚。”
“哈哈,谁说让你结婚了。璧玉城里八成男人都当过áo客,有几个最后娶jì女了?你不是想闯荡江湖吗?就应该什么都尝试一下。”
屠狗头摇得飞快,“好不容易练的一身功夫,我可不想毁於一旦,诱惑越大,意志也应该越强,我过得了这关。”
“切。”
“你怎么……不去尝试?”
“我尝试过啦。”上官飞站起身,一手里托着蒙面的黑布,一手拎着厚厚的斗篷,“发现没什么意思,我的追求比你们更高级一些,不,比你要高两级。”
“嘿嘿,我师父可不是这么说的。”屠狗完全不能同意上官飞的吹嘘,“绝情寡yù才是……”
“另说那个,一听我就头疼。木老头哪去了?平时都是他跟我一块监视的。”
“他有特殊任务。”屠狗声音里透着羡慕,他武功虽然高强,却不擅长黑夜里的勾当,无缘参与“特殊任务”,“肯定是龙王交待给他的。”
“龙王就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搞得神神秘秘,我还以为他会率兵压境,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你说说,龙王为什么要把北庭骑兵全都放走?”
屠狗觉得时间不早,应该出发了,向窗外望了一眼,“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我不知道。”
上官飞哈哈一笑,带头出门,觉得屠狗当伙伴,比木老头强得多。
冬天的夜里,街上行人比较少,两人都觉得潜行浪费时间,干脆直奔目的地,边走边聊。
“张楫那个老狐狸,没想到还挺有手腕,真搞不懂,他把罗罗几十万大军都给毁了,为什么还能得到独步王的信任,竟然当上天山宗的军师!匪夷所思。”
上官飞与亲生父亲的敌对关系,是另一件令屠狗感到困惑的事情,但他明智地没有刨根问底,“是挺难以理解的,这个张楫连武功都不会。”
“跟武功无关,方闻是也不会武功,龙王照样重用他,关键是……独步王从来不原谅犯错的人,张楫的失误足够他死一百遍。”
屠狗既没见过独步王,也不了解张楫,所以回答不了上官飞的疑问,“这个是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