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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大竹峰。
青云之战结束到现在,已经了多日,曾经风云变色的战场,也渐渐宁静下来,所有争战的痕迹,都在人们收拾的过程中,悄悄的被抹去。
那一日中,不有多少人失去了亲人,通天峰上,更是不知堆积了多少屍骸,从山顶直到山脚,几如传说中的地府冥狱一般。
或许是因为幸运吧!人丁最是单薄的大竹峰一脉在此次大战之中,没有死去一名弟子,不过几乎是人人挂彩,便是因为要开启天机印而留守大竹峰的田不易,也显得十分疲倦。众弟子中,以二弟子吴大义、四弟子何大智两人伤势最重,过了这些时日还在卧床静养,但不幸中大幸的,他们都未伤筋动骨,经过田不易亲自看过,也只是需要安静养伤即可。假以时日,并不会对他们道行修行有所阻碍。
只是无小说w.虽然如此,又是在刚刚一场生死决战中险胜兽神而挽天下苍生浩劫狂澜於即倒,大竹峰一脉上下,看去气氛却显得十分沉闷。众弟子数日里来一直高兴不起来,就连田不易连日来也是眉头紧锁。
这一日一早,田不易便被掌门道玄真人派遣弟子召到通天峰议事,中午之后,但见他一张圆胖脸上,阴阴沉沉,眉头拧在一起几乎再也打不开的样子。
午时前后,田不易下令让所有大竹峰的弟子都到守静堂来,便是还在卧床的吴大义与何大智,田不易也让人将他们搀扶到守静堂中,坐在一旁。
一向比较冷清的守静堂上,少有的来齐了人,田不易妻子苏茹也站在上首旁边,看她风姿依然美丽,只是在左手便还缠着白布绷带,自然也是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挂彩了。
田不易负手在守静堂上来回走了几趟,向或坐或站成一排的众弟子看了一眼,低沉着声音道:‘今天我叫你们来,不为别的,还是为了那柄诛仙古剑的事情。’
众弟子面色凝重,却并没有多少人露出惊愕神色,显然众人心中多半都已经猜到了。
田不易与身旁苏茹对望一眼,又看了看众弟子,道:‘今早掌门真人又叫我,而与我一起的,只有你们小竹峰的水月师叔,至於说,你们大概也都可以想到。诛仙古剑损毁一事,你们无论如何也要保密,绝不能泄露半点口风出去了。’
大竹峰众弟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大弟子宋大仁咳嗽一声,道:‘师父,你老人家也是我们几个的,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我们是决然宁死也不敢对外说一个字的。’说到这里,他冲疑了一下,看向田不易,压低了声音,道:‘师父,且不说你和师娘已经三番两次提醒了我们,单是掌教真人和通天峰那边,连这次算上,已经是第四次如此传话了。莫非……莫非他们非但不信我们,连师父和师娘也不了么?’
田不易眉头一皱,忽地大声喝道:‘大胆!你是,居然胆敢对掌门真人与师长们妄自猜度么?’
宋大仁脸色一变,低头道:‘是,弟子知了。’
苏茹站在一旁,叹息一声,走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是掌门真人那里吩咐下来的话,而且诛仙古剑损毁一事,关系太大,也难怪掌门师兄他对此十分紧张,所以多问几次,多交代几次也是应该的。’
田不易把头拧到一旁,没有,宋大仁等众弟子都低头道:‘弟子了。’
苏茹向众弟子逐一看了,柔声道:‘我你们几个人心中颇有些委屈,觉得掌门真人与诸位师长不能你们,其实说到底,这些都还是由於事关重大,不得已的。前番大战之后,我们青云门在天下正道中声望一时无两,
将其他所有同道都压了下去。可是这一切,说穿了,都是因为掌门真人在通天峰上,手持诛仙神剑与兽神一场恶战,将其击败所换来的。我们青云门能有今日一切,这柄诛仙神剑的份量,我想你们也和我一样清楚。’苏茹说到此处,凄然一笑,道:‘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柄神剑竟然会……’她顿了一下,似乎要定了定神,才能继续,道:‘当日在幻月洞府之外,除了随后赶来的掌门真人与几位长门师伯,在场的只有大竹峰一脉弟子与小竹峰几个女弟子,目睹了神剑损毁。所以为了本门的声誉以及在天下间的声望,掌门真人那边顾念多些,多叮嘱几次,也是份属应当。你们都不要往心里去,只需记得将此事永远藏在心中就好了,了么?’
宋大仁等人对望一眼,齐声道:‘弟子了,谨遵师父师娘之命。’
苏茹转头向田不易看去,田不易眉头皱着,胖脸上神情依旧十分沉重,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苏茹这般话而有所宽慰,只伸出手向着众弟子挥舞一下,道:‘你们师娘说的这些,你们都好好记住了。好了,下去吧!’
宋大仁等一起行了一礼,转身又一起下去了,吴大义、何大智等行动不便的,也有宋大仁、杜必书等帮忙搀扶,很快的,一众人都走了出去,只剩下田不易与苏茹站在守静堂上。
苏茹看着田不易越发阴沉的脸,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了,是不是掌门师兄又发脾气了?’
田不易淡淡哼了一声,道:‘他又不是只对我一个人发脾气,便是连水月那样的人,他竟然也一样的骂了,我又算?’
苏茹一惊,讶道:‘,掌门师兄他竟然连水月师姐也骂了?’
田不易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躁之色,来回踱步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苏茹看他神情,颇为担心,但又不该说才好,只得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掌门师兄他不过是一时太过焦虑,所以才……’
田不易猛然抬头,大声打断道:‘他若是当真太过焦虑,便是骂我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在乎了?’
苏茹低头,但是又迅速抬起,面上有惊愕之色,追问道:‘你刚才说?’
田不易口中咕哝不止,快步在守静堂中来回走着,面上神情越来越是焦躁不安,更隐隐有一丝担忧之色。
苏茹担心更甚,急道:‘你到底意思,快点说啊!’
田不易走到苏茹面前,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些日子以来,道玄师兄多次招我和水月前去,反覆叮嘱要门下弟子千万保守秘密,这原本无可厚非。但近几次来,我看道玄师兄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
苏茹怔了一下,道:‘不对劲,这是意思?’
田不易皱眉道:‘在你以往,可曾记得道玄师兄轻易骂过人么?’
苏茹默然,良久摇头道:‘掌门师兄道行高深,品行端厚,喜怒不形於色,哪里会轻易生气骂人。’
田不易点头道:‘不,便是如此了,连你也这一点。但是此番大战之后,道玄师兄他性子似乎大变,越来越是急躁,这几次将我与水月唤去,叮嘱一下也就算了,却偏偏每次开始都和颜悦色,到最后竟然都是不知为何,因为一点点莫名其妙小事就大怒起来,或辱骂,或迁怒,总之……’
他摇了摇头,慢慢抬眼向苏茹看去,冲疑片刻,走近苏茹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我怀疑,道玄师兄他在与兽神大战之中已经被诛仙剑的剑灵戾气反噬,所以才……’
苏茹脸色一变,急道:‘住口。’说着快步走到守静堂外,向左右张望一眼,确定无人之后,走对田不易低声道:‘此乃我青云门密事,你、你可不能随口乱说!’
田不易叹息一声,道:‘此事关系何等重大,我如何敢信口胡言。但前番大战之中,道玄师兄为求必胜,不顾我再三劝阻,强开历代祖师封印青云七脉灵气之天机印,使诛仙古剑威力大增。只是我每每念及前代祖师留下遗命,备言这诛仙古剑戾气太烈,杀气逆天,似为不祥之物,便无法视若等闲。我今日时候,在通天峰与水月分别,虽然我二人向来不和,但临别时相望,却仿佛觉得心有所感。我料那水月,必定心中也是和我一样想法的,只是此事关系太大,我们二人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苏茹沉默许久,语声微涩,道:‘虽然如此,但说到底还在诛仙古剑之上。如今诛仙已毁,掌门师兄就算不幸受害,但一来没有源头,二来他道行通神,只要时日一久,多半也会渐渐醒悟,自行化解的罢!’
田不易面上沉重之色丝毫不见减退,淡淡道:‘希望如此了,否则,以他身为青云之尊,万一有个好歹,这青云门上下……真不如何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