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道:“娃子,不是,官老爷,你听我仔细说,有鬼啊!四交道鬼!”
“你说你说。”
老头说道:“就是前些日子我来了这边,然后这里荒地多草多,我想给羊贴秋膘。然后昨天子时我听见羊群咩咩叫,以为有偷羊的贼,於是就赶紧出去看,结果我看见了一个鬼!”
“我在路口看见一个四交道鬼!”
“那鬼跪在路口,然后天上飞来一个厉鬼,四交道鬼向厉鬼求解脱,厉鬼告诉它说天亮后等到正午,会有个穿白褂子的青年骑着马从从南走来,青年到时候昏昏欲睡,你藏在路口把他从马上推下去,这样马受惊往前跑,他突然摔下来,一定能摔死他!”
“我知道这事后心里不得劲,一个好青年怎么能就这么让鬼给害了命呢?於是我赶着羊去了南边路上,果然到了正午有个穿白褂子的青年骑着大马跑来,他当时低着头快睡着了。”
“我赶紧把羊群赶到了路上,然后这马受惊停下,青年清醒过来,然后他没有再昏昏欲睡,骑着马过了路口……”
王七麟含糊的说道:“本官明白了,那本官待会就去路口灭了那四交道鬼!”
放羊老易跺脚道:“大人啊,不是这么回事!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又碰见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饿晕了,我喂他吃了块干粮把他救醒,老道士醒来感谢我,说我印堂发黑被鬼给缠上了,一定是惹了鬼。”
“他给我手上画了一个掌心雷,说要是鬼出现,就用这个雷拍它。不过拍不死它,只能炸它一晚上不敢再跟着我,然后让我往这个村里跑,说这村里到时候会碰到高人,高人能灭这个四交道鬼!”
谢蛤蟆道:“等等,你把手给我看。”
放羊老易举起手掌给他看,手掌心里写了个黑色的字:雷。
挺讲究的,雷字外面还画了个圈。
谢蛤蟆苦笑道:“小老弟,你让人给骗了,无量天尊,这哪是什么掌心雷?这就是用墨笔写了个字罢了,这人真是,要糊弄人好歹写个朱砂字,竟然是个墨水字!”
放羊老易坚定的说道:“绝不可能,那道士是个高人,这就是掌心雷,昨晚那四交道鬼来找我来,我一掌顶上去,它身上就爆炸了,被炸的晕倒在地,然后我连夜跑来了这村里,然后我今天碰到了你们,你看,他绝对是高人啊!”
谢蛤蟆道:“可这就是个普通墨字!”
王七麟凑上去嗅了嗅放羊老易身上,除了羊骚味还有很淡的硝烟味。
於是他说道:“大爷,你有没有想过昨晚爆炸的不是掌心雷,而是那个四交道鬼在身上放了个鞭炮,你一举手他就点燃了炮仗?”
放羊老易说道:“它在身上放鞭炮作甚?四交道鬼还会放鞭?”
王七麟无奈了,说道:“什么四交道鬼!它是人假扮的!你就没有想过,那四交道鬼、骑马青年和道士都是冒牌货?是人假扮了分前后来糊弄你的?你想想啊,你碰到的道士会掌心雷这种道法,他怎么还能饿晕?”
放羊老头一愣:“他们假扮了做什么?寻我开心?”
王七麟叹气道:“把你吓跑,然后偷你羊圈里的羊啊!”
放羊老头彻底愣住。
然后转身往外跑。
王七麟将刘山峰交给族老,也跨上马往北跑。
谢蛤蟆让放羊老易上了自己的马,两人共跨一骑。
跑出去顶多六七里地,他们前方又出现一个村子,放羊老易哆嗦着手指向村外一座破宅子道:“那里、就是那里,我这几天就带着羊住在那里了,完了,羊没了!”
王七麟看到村子心里更郁闷,道:“徐爷你继续往北走,路上碰到什么人、遇到什么村都记下,我跟道长先在这个村查一下。”
徐大点头,扬鞭而去。
两人骑马赶到破宅子,破门被卸掉了,见此放羊老易便哭了。
可是他们进门口一看,满院子都是羊,头羊站在门口挡住羊群出行的路,其他羊都呆头呆脑的趴在地上。
放羊老易一下子笑了,他搂着头羊数了数,高兴的说道:“六十七个羊,木麻达!”
王七麟纳闷了,他和老道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小问号。
“怎么回事?那不就是偷羊的套路吗?”
“无量他个天尊,怪了啊!”
老道士让放羊老易举起手给自己看,拽着胡须琢磨道:“难道这还真是什么掌心雷?不应该啊,老道士怎么一点灵气没感觉到?”
王七麟问道:“昨晚四交道鬼来这房间里了?”
放羊老易这会有点不信任他们了,撇撇嘴嘟囔道:“你们大师说的那劳什子高手,我得走了,不在这里了。”
他挥舞小心翼翼的用一条布缠住手上的‘雷’字,挥舞鞭子带着羊群离开。
头羊强壮威猛,双角笔直如剑,双眼有神、肌肉发达。
谢蛤蟆看到后说道:“老人家,你能不能把头羊卖给我们呀?”
放羊老易警惕的看着他一眼,赶着羊赶紧走,一边走一边嘟囔:“不是什么好人。”
王七麟也没有时间和心情跟他纠缠,见他主动离开便没过问,他进入村里,调查村里有没有与书生相关的情况。
还是很失望,没有任何异常,就是族老的儿子看到听天监上门打听跟读书人有关的事,他哆哆嗦嗦的跪下承认自己跟乡里私塾的先生有一腿……
但这跟那六十四个书生没有关系!
王七麟捋了捋,这次来桂花香倒是碰上不少事,可关於杨左和冯亮的死亡信息却没查出什么来。
王小宝说出了杨左和冯亮的名字,却与两人没任何关系。
倒是知道了另外失踪的六十三个书生还没死,也知道了二娘子鱼汕汕身上果然有古怪,而且这古怪与她阴魂相关。
他们汇合徐大返回乡里,徐大很生气,说道:“要不然咱今晚再去阴间转转?那阴差糊弄了咱们!”
谢蛤蟆摇摇头道:“不去了,走阴不是好事,你们两个能安然去一次已经三清道祖保佑了。”
徐大道:“嗨,阴间有啥好怕的?就一条跟墓道似的路,路两边有升仙图和辟邪图之类的壁画……”
“阴路上哪有壁画?没有壁画!”谢蛤蟆说道,“阴路两旁是仙灵庇佑和万鬼横行啊!所以我才让你们不要脱离符光范围,不要乱走!”
王七麟和徐大对视一眼:他们当初看到的不是壁画?
徐大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他昨晚被一个狰狞的鬼脸吓到了,还以为是壁画,冲那鬼脸吐过唾沫……
他们又在桂花乡待了一天,谢蛤蟆教武大三练五郎八卦棍,徐大去跟王氏交涉让他们搬迁祖祠, 王七麟则在思索案件。
这里没有查到很有用的消息,他决定回去换一条路走,直接去死掉的书生冯亮家里,从他身上做切口。
歇息的时候,武大三找了过来说道:“七爷,我现在跟着您混了,因为世人视我为草木,唯你见我如青山……”
“等等,你它酿说什么胡话?”王七麟听了前半句觉得没问题,一听后半句懵了。
武大三说道:“这是我刚才请教徐爷,徐爷教我说的。”
王七麟心口窝疼:“别整虚的了,来点实在的,有话说话。”
武大三说道:“就是我跟你混了,七爷,所以有什么事我都跟你直说,绝不隐瞒。”
王七麟点点头,武大三继续说道:“你知道的七爷,我阿三曾经在府城衙门里混过,虽然是个不入流的皂隶,但衙门那地方消息流通,所以我知道一些小道消息,我说给你,你自己琢磨一下,可能有些是假消息。”
“说。”
“我首先从杨铁尉开始说起,杨铁尉此人手段强硬且霸道,他性情冷酷无常,所以很早就得罪了武家,然后双方便势不两立,他任职平阳府五年,平阳府中衙门与听天监便势不两立了五年。”
“可是我听过一个消息,其实杨铁尉并没有真的与武家闹翻,他明面上与武家为敌,暗地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