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持续到最后要散了,这时候武翰林站起来拍了拍手。
闹哄哄的大厅里头顿时安静下来。
不过有官员喝多了,这会正在吆三喝四的耍酒疯,於是旁边官员立马上去抓他衣领左右开弓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子让他清醒过来。
醉酒官员看着站起来的武翰林大惊失色,赶紧冲抽自己巴掌的官员道谢,灰溜溜的缩着脖子坐下了。
武翰林说道:“诸位,酒足饭饱,本官在此再为诸位引荐一位朋友。”
坐在他下首那面相阴柔的俊美中年人站起来向众人见礼。
武翰林继续说道:“这位乃是我朝吏部令史王之郡王大人,王大人生性淡薄,不好溢美之词,也不好成为目光焦点,所以先前未让本官做特殊介绍。”
得知众人身份,满屋子官员纷纷精神抖擞,就跟看到小母鸡的一群公斗鸡似的。
这可是吏部高官!
从隋唐开始,吏部便被列为尚书省六部之首,下设吏部司、司封司、司勳司、考功司等,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勳封、调动等事务。
也就是说,在座所有人日后是高升还是下贬虽然主要靠皇帝的旨意,可是皇帝要对他们的升迁做出判断肯定要听相关报告,谁来做报告?吏部!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吏部有人好做官,吏部令使纵然不是什么高官,可是作为吏部尚书的身边人,他们能量却很大。
只要他们时不时在吏部尚书耳朵边上提一提自己的名字,让上头记住有自己这么个人,那关键时刻就会起到大作用。
王之郡确实如武翰林说的那样低调,他向众官员行礼,然后便含笑退了回去。
武翰林抚须笑道:“王大人此次与世子殿下结伴来咱上原府,一是要考察咱们百官功过,二是要代天子宣读一项任命。”
说着他伸手道:“王大人,请。”
王之郡从袖子中抽出一封圣旨,沉声道:“听天监上原府铁尉王七麟,出列听旨!”
武翰林和太霸一右一左站在他两侧。
王七麟挺身而出跪下行礼:“下官王七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之郡打开圣旨抑扬顿挫的念道:“昊天有命,皇王受之!”
“邦国安宁,盖出听天监;朝廷纲纪,尽归於能才……”
王七麟依稀觉得这番话有点耳熟,他还是没听懂到底什么意思,不过听到了一个关键词‘铜尉’!
圣旨读完,王之郡一句‘请接旨’,将这封圣旨交给他了。
王七麟谢皇恩,小心的收起圣旨。
得了,传家宝又多了一样。
王之郡含笑道:“恭贺王大人荣升铜尉,太霸大人,这王大人是听天监内升职最快的人了吧?并郡能有如此人才,真是羡煞其他郡城。”
太霸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王大人精明强干、忠君爱国,不光是我并郡人才,更是我大汉的人才。”
王七麟能说什么?他只能诚惶诚恐的表示你们说的对。
刘稳也过来敬了他一杯酒,这次他整个酒席上第一次主动敬酒。
满屋子官员看的眼睛发红。
他们忍不住的想,自己像这小子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
然后想来想去发现不是在苦读圣贤书就是在各种小地方熬资历,没有王七麟这般官运也就罢了,他们悲哀的发现自己那时候还没有他这般的帅气。
这群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官老爷感觉到了深深的挫败感,他们遭遇了降维打击!
宣读圣旨算是给这场晚宴收了个漂亮的尾巴,武翰林宣布宴会结束,王七麟便被人包围了。
官员们纷纷向他卖好,照例又进入了介绍对象的环节:
“听说王铜尉还是独身郎君?我有个女儿姿容甚美,王铜尉要不要去我府上看看?”
“王铜尉这般奇男子娶妻可不止看容貌,还要看本领。王大人,实不相瞒呀,本官的妹妹与你一样都是修行之人,而且她修为不错,刚刚进入五品境……”
“宋大人今年是六十九岁对吧?那敢问宋大人的妹妹今年高寿?”
“曾大人好多嘴,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金砖压死,年龄大点有什么关系。倒是曾大人你家中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也没有未出嫁的妹妹,那凑上来做什么?”
“我家中有个有出息的儿子!”
王七麟呆住了。
曾大人急忙补充:“谁说只能给王大人介绍媳妇了?本官想给王大人介绍个知己,吾儿文武双全,提笔能作书、仗剑走天涯,王大人若是见了一定相交恨晚,二人必然能成交金兰之交。”
“怎么交?”
所有官员的话被堵住了,他们互相惊恐对视,有人已经在嘀咕‘有辱斯文’了。
王七麟却是闻出来最后这话是徐大说的。
他并没有被这些溢美之词冲昏头脑,这会他其实还在疑惑,上头说他做了铜尉,那他做哪里的铜尉?
一个郡两个铜尉,并郡的铜尉编制已经满额了,分别是赵霖和祝渊,那么是哪个人要调走还是自己要去外地做铜尉?
他希望自己别再被调走了,虽然他很想仗剑走天涯看看这世界的繁华,可是走的太快也不行,走马观花眼睛看花了。
宴席结束,最终官吏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王七麟还是不知道自己具体要去哪里。
他去问王之郡,结果王之郡也不清楚,就是让他尽快起身去京城,圣上对他另有安排,具体怎么安排要到了京城再听圣旨。
这样他浑浑噩噩的回到第五味,发现第五味已经关门了,毕竟此时是下半夜了。
於是他浑浑噩噩的等到第二天,第五味开门后他直接去瘫倒在绥绥娘子的怀里。
宽广高耸又柔软的胸怀。
他正在享受,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推自己小腿,他低头一看八喵站起来用前爪推他,并冲他挤眉弄眼:爹,你快点,轮到崽了。
王七麟没踢飞它,就证明了他对这崽子充满了真诚的爱。
绥绥娘子柔声问他道:“七郎这是怎么了?为何情绪如此低沉?”
王七麟柔弱的说道:“我需要AV啊不,安慰,娘子,郎君我需要安慰。”
“到底怎么了?”绥绥娘子问道。
王七麟说道:“我今晚去参加了一场晚宴,是接待桓王世子的晚宴,你知道桓王世子来到咱上原府了,对吧?就是那个跑来找你的龟孙子。”
绥绥娘子恍然,她给王七麟捋了捋短毛说道:“他在宴会上找你麻烦来着?他是不是还在私下里警告你,让你离开奴家?”
王七麟说道:“他想害我。”
绥绥娘子莞尔一笑,兴致勃勃的说道:“那咱们两个今夜联手去刺杀他怎么样?然后远走高飞,奴家知道许多地方,这人间的皇帝权势再显赫,他也休想找到咱们!”
“不至於不至於,”王七麟摆摆手,“咱现在不能跑,因为郎君我又升官了。”
绥绥娘子愣了愣,默默的推开他走向后厨。
王七麟问道:“你去干啥?”
绥绥娘子头也不回的说道:“去跟包大他们说一声,打包东西准备走。”
王七麟追上去,看到后院有个老头鬼鬼祟祟的跟着个食客进了厕所。
他想自己是碰到了小偷还是变态?於是便悄无声息的跟过去在厕所外偷听。
然后听到一个压低嗓子的声音:“这位兄台,老夫精通天下剑术九十九,奈何前些日子一时失身欠了人钱被人给困於此地。如今要脱困需要十个金铢,望兄台能仗义援手,只要兄台帮老夫脱困,老夫事后保你成为上原府第一剑客!”
“滚!”
“你听我说,嘿,你不听就算了,怎么还用尿呲人呢?咦,你的尿味不对,怎么甜滋滋的?”
王七麟听到后都懵了,这里面干啥呢?
他等候在厕所外,很快那鬼鬼祟祟的老人出来了。
看清他的样子王七麟乐了:“嘿,白猿公?”
老猿木然的抬起头,说道:“别叫我白猿公了,我侮辱了这个名字,我现在改名了,叫白干!”
“白干?”
“白干八年。”
王七麟吃惊:“哟呵,挺时髦,还取了个四字名字?复姓白干,名叫八年?”
老猿猴嘀咕道:“你爱说啥就是啥吧,反正爷的猿生已经失去光明,只剩下一片黑暗。”
他说完这话就走,拿起个大扫帚开始扫地。
王七麟觉得这货太活宝了,他哈哈笑道:“咱俩别打哑谜了,你坦诚的说,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白干八年?”
白猿公将大扫帚立起来,倚在上面惆怅的看向蓝天:“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哦,简单来说我欠了老板娘十个金铢,老板娘让我在店里白干八年才能再获自由。”
王七麟道:“你可是剑术大师,弄上十个金铢还不简单?”
白猿公垂头丧气的说道:“不简单,因为老板娘不许我离开这店铺,我只能找食客要十个金铢。可这些人有眼不识泰山,他们不信我的话,不管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信,都不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