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掠地狂窜,徐大在后头将燃木神刀甩的嗤嗤作响,山公幽浮善奔跑,终於追上黑衣人一拳向她捶去。
见此黑衣人厉喝一声转身迎上,漫天铁蒺藜像暴风雨洒出。
徐大捂住脸怒吼道:“好大奶——啊胆子,竟敢拒捕?”
一股森冷的感觉出现在黑衣人身后,她趁着空隙一回头,看到一张坑坑洼洼、狰狞残破的面容紧贴着她,一人一鬼这一刻几乎是亲上了。
黑衣人惊慌后退,山公幽浮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将她直接抽翻在地。
徐大叹息一声:“要怜花惜玉啊!太粗鲁了,都是大爷的罪过,没把你教育好。”
王七麟冷笑道:“就凭这种货色也敢对付我?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谢蛤蟆抚须说道:“七爷你小瞧他们了,若老道猜测不错,这几个人是一个组合,他们修炼的是一个阵势,有人格挡、有人冲锋、有人掩护、有人使暗器,如果你孤身一人落入他们阵中……”
“以我八门剑,观他们如插标卖首耳!”王七麟意气风发的说道。
谢蛤蟆点点头道:“这倒是,蒲航以一年时间锻造而成的八门剑果真厉害。”
谷沣诧异的看向王七麟问道:“你有天工的八门剑?”
人家先前愿意留下与自己共度险关,这个人情他得认,而且关键时刻见人心,谷沣的为人和节操让王七麟还挺佩服。
所以他没有瞒着什么,很大方的承认道:“不错,机缘巧合我认识了天工,并得到他的赏识,得到了这八门剑。”
谷沣颇为羡慕的说道:“你运气真好。”
他上去拉开这些人的面罩看了看,一一辨认后沉吟道:“应当是江门八贼,还真是巧了,王大人拥有八门剑,这伙人练的是奇门八阵,可惜八阵没有成型就有两个被你给杀了,否则倒是可以看看八门剑对八门阵。”
王七麟客气的道谢,对徐大说道:“呼叫支援组。”
徐大那边正被山公幽浮缠着,山公幽浮冲他伸出大手,徐大给他铜铢它不乐意,收下后还是伸手,於是徐大给它一枚银铢它还不乐意。
没办法徐大给它一枚金铢,这货今天罕见的没有掉裤子,给他赚了不少面子。
结果它还是不乐意,收下后继续伸手。
徐大拉着脸说道:“差不多行了,你想要多少?”
山公幽浮冲倒在地上的女黑衣人努努嘴,然后冲他招招手:别废话,再来。
徐大上去打开了女黑衣人的面罩,看到一张老娘们的丑脸,他脸上表情更难看了。
山公幽浮看看老娘们的脸又看看他的脸,终於收回了手。
一共九个人,抓了四个活口干死了五个人,收获还不算不错。
徐大放出迅雷回城找人,他们得等一会才能上路,辰微月等人并没有跟随在后,他们依然待在招待寺。
做戏做全套,王七麟猜测如果门房是凶手,那他应该在招待寺有同谋,这些人肯定会盯着留下的人,所以除了让谢蛤蟆用一个如生纸人替换了自己,其他人全正常留守。
谷沣去将庄梦蝶叫了回来,庄梦蝶看着满地鲜血和一排屍首一个劲摇头:“唉,好歹是人命,其实人活这一世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家伙都笑了,这小菜鸟真可爱。
等到辰微月一行人赶来,时间已经快到傍晚,王七麟将人交给他们转移到天听寺,他和徐大、谢蛤蟆陪同庄梦蝶继续去往霸邑。
这次兵强马壮。
庄梦蝶挺着急的,可是赶夜路危险,谷沣不愿意让他冒险,他们终於找了个村庄住下。
第二天一早出发,这样上午他们便到了霸邑。
陶蝉在霸邑很有名,他家在当地是大善之户,每年生意利润的一半都被用来接济穷人。
所以先是陶蝉之父在经商途中感染恶疾不治身亡,然后现在陶蝉也感染了古怪疾病,整个人变成了活死人,整个陶家处於风雨飘摇之中,这让霸邑的百姓很是担心。
王七麟他们进入霸邑后先吃早饭,可惜早饭没有庄梦蝶心心念念的大饼卷肉。
他们在一家早饭摊子坐下,看到老板在屋子里没有供奉财神没有供奉佛祖菩萨或者道君,而是给陶蝉立了个长生牌坊。
由此可见陶家在城里的名声。
庄梦蝶是个稚嫩学子,最是感性,看到这一幕眼睛就红了:“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为何陶家几世都是大善人,陶蝉却要遭遇如此劫难?”
老板听到他的话问道:“客人可是认识陶小先生?”
庄梦蝶说道:“我们是好朋友。”
老板看看谢蛤蟆和谷沣道长又看看那匹神骏的大鹿,顿时激动起来:“您莫不是找了高人来救治陶小先生的?”
庄梦蝶说道:“正是如此。”
老板指着谷沣道长说道:“这位道爷一看就是高人,小人有预感,这次陶小先生的危机应当能解除了,哎呀太好了,你们随便吃,今天早餐小人请你们!”
徐大问道:“这个陶小先生,名声这么好?”
老板说道:“是啊,陶家名声都好,你看小人这店如今像模像样是吗?其实大约十年前差点倒闭,那时候小人家老娘得了恶疾,没钱治疗,小人本想把铺子给卖掉。”
“陶老爷得知此事,特意托人给小人送来一笔活命钱,说是借给小人的,没要利息,但要小人以后见着没饭吃的苦命人去接济人家一碗饭。”
说到这里掌柜的都快哭了,他捂着脸说道:“陶老爷好人哪,为啥好人没有好报?他才活了四十岁!四十岁呀!”
王七麟说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路铺桥无骨骸,这个世道本不该如此。陶蝉,咱们一定要救下。”
庄梦蝶道:“请大人施展神威呀,陶家是真的大善之家,他们不是伪善之家,我爹当初请陶蝉给我伴读,是请听天监和衙门调查过这陶家的,当时请了你们一位金将大人负责此事,他就说陶老爷是有孟尝遗风的善人。”
店主信守承诺,请他们吃了早饭,还特意将他们带去陶家。
途中他们经过一个宽敞店面,他指着店面说道:“这就是陶家店铺。”
这是一家大书店,牌匾上四个字是‘比屋可封’。
他不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但是古朴老旧的牌匾缠绕着隐隐约约的白气,他仔细嗅,通过鼻神冲龙玉能嗅到淡淡的烟火味。
王七麟惊诧的看向谢蛤蟆,谢蛤蟆抚须道:“陶家不凡,陶蝉这人应当也有不凡前程才对。”
庄梦蝶高兴的说道:“道长你此言大善!蝉哥儿聪慧有学识,为人正直善良,以前深得国子监先生们的喜爱,我们先生曾经说他入殿面圣之姿。”
“可惜他在父亲去世后对仕途和功名毫无兴趣了,回来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再没有去考取功名。”
说到这里他很为陶蝉遗憾。
徐大唏嘘道:“他可能跟大爷一样,志存高远,不在圣贤书上。”
庄梦蝶笑道:“蝉哥儿是读书人。”
王七麟咳嗽一声道:“我们徐爷,也是秀才。”
庄梦蝶瞪眼看着徐大,然后露出茫然失措的样子。
很傻很天真。
他从小到大没接触过这么粗鲁的读书人,温文尔雅、温润如玉这种专门为了赞扬读书人的美词,因为徐大的外貌和谈吐而失了格调。
对方以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秀才圈的气质水准。
陶蝉家是一座老宅子,收拾的干干净净,门外种植着迎春花,看起来全是最新种上的,开的灿烂而富有朝气。
大门洞开,有老人摇头走出来。
老人挎着药箱一边走一边说:“奇哉怪也,老朽行医一甲子,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病症,从未见过。”
引路的店家介绍道:“自从陶小先生昏睡过去,不断有人请来郎中和高人给他诊治,可是没用,大家都是信心而来沮丧而走。现在来的人倒是更多了,都想给他治了这病以一举扬名。”
走到陶宅王七麟打眼看向两边,门口左右挂着一幅木雕对联,看木质已经有些年头了:
德为至宝,一生受用不尽。
善作良田,百世耕耘有余。
谢蛤蟆指着这对木雕对联道:“绝不是鬼邪作祟, 陶宅有德善镇宅,妖魔鬼怪望而生畏才是。”
一听这话,庄梦蝶喜上眉梢。
王七麟心里却沉甸甸的,这傻孩子,如果陶蝉的问题不是鬼邪作祟,那他们可就没什么招了。
众人进门,一进去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徐大也松了口气,说道:“有点古怪,一进这门突然感到浑身舒坦。”
王七麟道:“祖辈福荫,这宅子了不得。”
八喵犹豫着是不是该找地方磕个头。
陶家是大户人家,陶宅有管家,看到庄梦蝶后他欣喜迎上来,喊道:“少夫人少夫人,庄公子来了。”
但他呼唤之后并没有人出来,於是他急忙跑进屋里,随后出来解释道:“请庄公子和诸位稍等,我家少夫人自从少爷陷入昏迷后伤心过度,如今总是时不时会昏阙。”
过了不多久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子走了出来,她长着鹅蛋脸,五官秀美,双眸大却无神,似乎蒙着淡淡的水雾,当她抬头看人的时候,眼睛里总有淡淡愁绪在荡漾。
像是隔着山涧目送同族远去的孤独小鹿。
庄梦蝶向她客气的施礼,道:“见过嫂夫人,嫂夫人现在身体可好?”
陶氏努力展眉微笑,说道:“奴家见过梦蝶小叔,奴家身体很好,就是过於心忧,总是时不时的会精神恍惚一会,但看过郎中了,只是伤心过度——哦,快请进,阿叔,奉茶。”
庄梦蝶摆手道:“嫂夫人无须客气,我今天带了三位高人到来,他们很厉害,咱们直接去见蝉哥儿吧,或许可以早点唤醒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