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沃默然，从最初的茫然与震惊，到现在心如止水，他内心闪过了无数想法，部落的真相如一张鲜血淋漓的画卷，赤裸裸地被艾默斯撕开，自己母亲的遭遇，让伊沃心情复杂。

如果莉莉琳没有坚持生下子嗣，这具身体也就不会出现，说不准自己会不会穿越而来。

族人们熟悉的容貌在心目中变得陌生，伊沃看着沉默的族人们，低声道:“你们都认同艾默斯的做法?”

族人们脸色戚然，并非没人反对艾默斯的决定，在漫长的岁月中，一些同族被愧疚占据了心扉，选择结束这苟活的轮回，长眠於死亡，只求心灵的安定，艾默斯对每一位死亡同族感到痛心，另一方面却又怒斥死者懦弱。

活着是痛苦的，死亡是轻易的，艾默斯曾经说过这句话，并以此告诫族人，要么为了使命而活，要么抛弃责任而死。

艾默斯曾经带领拟形者脱离枷锁，他虽然不择手段，但比谁都看重族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群。族人们对他的印象十分矛盾，一方面崇敬先驱，另一方面却又排斥灵魂嫁接的手段，然而生命与自由是人世间最大的两个诱惑，很少人有勇气拒绝唾手可得的长生。

对艾默斯来说，所谓的使命，已经成了他活着的唯一追求，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他内心的仇恨与愤怒，最后通通化为了偏执。

伊沃看着艾默斯，第一次觉得有人这么矛盾，可恨可悲可敬可怜，他知道艾默斯的选择根本不是对错二字就能轻易概括的，世上的一切对错善恶，都取决於脚下的立场。

“在二十年前，你出生后，艾默斯便要将先祖灵魂放入你的脑域，就像他对其他容器新生儿所做的一样，我不可能无动於衷……”莫克脸色愤怒又悲哀，道:“可是，我打不过艾默斯……”说罢，老爹剧烈咳嗽了起来，牵动了旧伤。

“我老爹的伤，是你造成的?”伊沃眯起了眼。

艾默斯道:“他间接害死了我的妹妹，我不会杀死任何一个同胞，却也不会任由他阻止我。”兄妹相依为命数百年，莉莉琳的死对艾默斯的打击很大，他迁怒於莫克和伊沃，莫克在部落里生活困苦，源於艾默斯的排斥。

寒冷的北风如刮骨钢刀，风雪纷飞，不知不觉，伊沃和在场族人的身上，已经积了一层如同披肩的薄雪，一如冰冷的气氛。

伊沃深吸一口气，“你将真相告诉我，是准备完成灵魂嫁接?”

“二十年已到，你的身体，古丁会帮你好好保管的。”艾默斯拿着卡戎之眼，迈步走向伊沃，“你不会感受到痛苦，一旦卡戎之眼抽取出你的灵魂，我会让你陷入沉睡，未来我会补偿你的。”

“你自诩不会杀害任何一个族人，”伊沃嘴角挂起冷笑，“但你的行为和杀害同族有什么区别?”

“你不会死。”艾默斯平静道。

见艾默斯越来越近，伊沃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巅峰，脑域有老德镇守，无论艾默斯怎么做，都不可能完成灵魂嫁接，但伊沃没有理由任艾默斯摆弄，即使明知艾默斯深不可测，他也必定反抗。

伊沃正要抢先出手，莫克突然拦在了他身前，把背影留给他。

“想要动我儿子，就从我的屍体上踏过去！”莫克怒吼。

艾默斯停住脚步，距离莫克只有十米，眯起了眼，不容置疑道:“让开！”

莫克不言不语，身上浮现出铁灰色的鳞片，开始局部拟形。

“你打不过我。”艾默斯面无表情，抬手握拳，合拢的五指蕴含极强的力量，挤开了大片空气，发出刺耳的空爆声，

平地炸开一圈气浪。仅仅是一个握拳的动作，艾默斯便展示出了不可思议的实力。

“加上我呢?”熟悉的冷淡语气突兀响起，安东尼越众而出，站在了莫克身边，面对着艾默斯。

艾默斯目光一凝，“安东尼，你什么意思?”

安东尼脸色冷漠，用行动表示了态度，气场全开，对抗着艾默斯。

这仿佛一个开头，一个又一个族人走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伊沃面前，宛如一堵无声的墙，静静地保护着伊沃。

足足一半族人，都站在了伊沃这边。

“为什么?！”艾默斯脸色难看，这是第一次族人们大举反对他的决定。

安东尼沉声道:“我们可以忍受对转化而来的新生儿做灵魂嫁接，，但伊沃是拟形者真正后裔，唯一的第二代拟形者，你不能对他这么做！”

同样站出来的波各多开口道:“他是莉莉琳的子嗣，血系后裔，是我们真正的同族，艾默斯，我们不能这样对待同族！”

艾默斯脸色沉怒，“你们是想违背一直以来坚持的使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