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道:“李四爷好厉害的手段。”
原来李四标存心试探赵观,突然发出飞刀,向赵观面门射去。他刀上系有丝线,若赵观当真不会武功,便可及时收回小刀。一般会武的人在受突袭击下,自然而然便会露出学过的武功,赵观乍见飞刀,未及细想,立时以铁指环打下,露出甚深武功,却也泄了底。他坐回原处,与李四标对望,心想:“这老头挺厉害,不可小觑了。他妈的,我藏身多年,这老头一柄飞刀便让我显露武功,最好他少来惹我,免得我得大开杀戒。”他见李四标射刀的手法,知道他武功不弱,不是好对付的,方才去还刀时,便已在刀上下了毒,随时可以引动毒性,当下凝神以待。
李四标只嗬嗬一笑,将刀放在一边,向赵观拱手道:“老夫并非有意得罪,还请江小兄弟大量包涵。老夫与人相交,总得知道对方一二,才放得下心,方才冒昧出手试探,请勿介意。小兄弟出手相救颜老,老夫好生感激。我们帮派中人说话算话,今日之事,老夫绝不外传,阁下尽可放心。”
赵观见他意思甚诚,便道:“有李四爷这一句话,在下自是信得过。颜老的事,在下的确插了手,其中细节还请四爷不要追究。不知四爷今日招我来,便是专门想试探在下的功夫么?”
李四标道:“不敢。有件本帮私事,老夫想请教江小兄弟的高见。本帮有个叫做曹方的帮众,叛变本帮,杀死一名香主,并偷了本帮的一些秘件潜逃。江小兄弟可听闻过这事么?”赵观摇头道:“没有。”
李四标道:“这人十分狡诈,本帮派出许多人追拿他,都寻访不到他的下落。他手中的秘件十分要紧,万万不能落入外人手中。这事令老夫担心得紧,江小兄弟,你说这人能捉回来么?”赵观笑道:“连李四爷都没有把握,晚辈如何能预料?但我想这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贵帮以道义为先,出了这等败类,定能及时清理门户。”
李四标点点头,转开话题,谈起杭州的风物人情,江湖典故。李四标为人豪迈,健谈好客,赵观与他相谈一阵,不禁甚是心仪,暗想:“这人不愧是前一辈中的江湖好汉,风度果然不同。他刚才发飞刀试我,并非有意偷袭,之后直言道歉,也算是个光明的人物。”当下巧施毒术,解除了李四标身上的毒药。两人直谈到日落,李四标才亲自坐船送赵观离去。
秀山茶会之后数日,家丁崇福来报道:“少爷,李四爷派人来道谢,说人已抓到了。”赵观点点头,说道:“你去李家回话,说我很为四爷高兴,只是不知四爷为何要谢我?”他原本对李画眉心生倾慕,与她父亲晤面后,对李四标也甚有好感,听他直言述说叛徒逃脱的忧虑,便决意出手相助。他百花门手下分布各地青楼、道观、寺院,正是逃人惯於躲藏之处,赵观下令注意此人后,不多久门人便在一间妓院里找到了这曹方。赵观令门人将他抓起送给青帮,不过举手之劳,也未留下任何线索。
李四标和青帮中人却为此事震惊不已。出手之人手段十分高明,似乎是个隐秘之极的地下帮会,眼线广布,却又丝毫瞧不出任何踪迹。李四标虽无证据,却猜知这定是江贺的杰作。他一方面继续与赵观交好,一方面派手下暗中探查这江贺公子的来头。赵观童年生长在苏州市井,便是个平凡的小厮;情风馆烧毁后,他随成达入龙宫、上泰山、访虎山、赴幽微谷,行踪一直十分隐秘,少为人知,虽一度被长靖帮的人找到,但那时他不过十三四岁,成年后容貌身形已转变许多,此时在杭州化名出现,青帮中人自是难以查知他的真正来历。
此后李四标便常请赵观去饮茶叙话,待他甚厚。赵观来访时,李画眉偶尔会在父亲身边伺候,多半时候却都回避开去。赵观总找机会与她说笑几句,但李画眉甚是矜持,看在她父亲面上,赵观也不好意思对她太过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