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超一怔,他前日见赵观跟在李四标身边,只道他定是青帮兄弟,全没想到他并未入帮。赵观将章万庆拉到身前,单刀抵在他喉头,冷冷地道:“同样的道理,我杀了你章香主,也不怕甚么帮规处罚。老实招了罢!秦胡子是你派去暗杀彭威的。姓林的随手便杀了他,我也大可随手便杀了你。”
章万庆二度落入他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眼见秦胡子的屍体便横在目前,鲜血满地,自己喉前冰凉,那刀子一过,自己也是一般的下场,惊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秦……秦胡子是我派去的。”
此言一出,彭威的手下都大声咒骂起来。林小超脸色难看已极,强道:“众位兄弟不要相信,这姓江的如此逼供,他怎敢不照他的意思说?”这话软弱无力,连他自己的手下听了,都甚觉不以为然。赵观哼了一声,移开单刀,只留下章万庆跪在地上发抖。
便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四爷到!”
但见李四标当先快步走入,张磊、李画眉和三十多个手下手提刀棍紧跟在他身后。他在城外听闻急报,得知彭威被杀、手下前去问罪被擒、双方动手混战等情,不禁大惊失色,他素知林小超心狠手辣,生怕彭威的弟兄会被其歼灭,忙急速赶来。他一进门,便见赵观持刀站在章万庆身后,不由得一怔,但见情势已然稳住,双方死伤不多,大大松了口气。他向厅内环望一眼,众人碰触到他的目光,心中都是一凛。
方平上前向他简单报告了事情经过。李四标点点头,望了林小超一眼,又望向章万庆,冷冷地道:“章香主,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自己看着办罢。”
章万庆既已在众人前招认罪行,此时见到李四标严厉的眼光,早已豁了出去,说道:“不错,彭大哥是我派秦胡子下手杀的。请四爷给我一个爽快的罢!”
李四标点头道:“勇於认错,才是好汉子。帮规如何,你应该清楚。我让你自己了断。”章万庆低头道:“多谢四爷。”伸手从桌上拔起朴刀,往自己喉头割去。但他手颤得厉害,这一刀割偏了,鲜血喷出,一时却未能断气。一个手下看得不忍,叫道:“香主,我助你!”奔上前抓住章万庆的手,割断了他的喉管。章万庆已说不出话,向那人点头致谢,倒地死去。
林小超心中痛骂章万庆鲁莽愚蠢,既要出手杀害对头,便该做得干净利落,怎能被对头一眼便看出线索?既然做了,便该抵死不认,现在又自认其罪,那是死得活该。他眼见事情如此结束,己方理亏,章万庆伏法,其势再不能争夺辛武坛主之位,心下恼怒非常,狠狠向赵观瞪了一眼,暗骂:“奸险小鬼,总有一日我要你知道厉害。”当下向李四标抱拳道:“这里事情全仗四爷主持。小侄在岳阳还有要事须回去处理,这就向四爷告辞了。”李四标冷然望向他,点了点头。林小超不敢多待,立时率手下连夜离开南昌。
李四标令人将秦胡子和章万庆的屍首抬去安葬了,走向赵观,握住他的手道:“江小兄弟,今日事情全靠你斡旋处理,才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老夫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是。”赵观摇头道:“四爷,我是外人,原本不应介入贵帮中事。但这姓章的家伙太过可恶,晚辈看不过眼,忍不住插手,还请四爷勿要怪我多事。”李四标笑道:“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半点?”
李四标此番见识到赵观勇悍的一面,又是惊服,又是赞叹,心想:“这小子是个天生的帮派人物。这等独闯敌坛、擒敌首脑的气度,狠勇机智兼备,我帮中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却不知赵观原生长於市井街坊,发狠打架乃是家常便饭。加之他出身百花门,自幼精熟惩处恶人的手段,对付章万庆这等人物自是驾轻就熟。
辛武坛一场内斗之下,两名香主前后死去,坛内人才一空,只能暂令郭浅川摄理坛务,力求抚平坛内仇恨。一场风波过后,甲武坛夺得了辛武坛控制权和江赣一带的地盘,未让林氏父子野心得逞,李四标甚是喜慰,对赵观不免更加欣赏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