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一个早上的头,中午吃饭时,老贡加喇嘛过来道:“今日是个吉日,我想为法王剃度。”赵观一惊,脱口道:“剃度?”老贡加喇嘛道:“正是。我可做你的皈依师,你须皈依三宝,成为佛门比丘。”当下说了出家人的戒律。赵观只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甚么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这些都不干,我怎么在江湖上混下去?其他的几百个戒律,更加无法遵守。”摇头道:“这些戒律我守不来。”
老贡加喇嘛一愕,说道:“法王说笑了。”便令众僧准备剃度仪式。赵观来到法会上,但见众喇嘛穿起绛红僧服,头戴高冠,有的持铜铃,有的敲钹,有的打鼓,有的吹一种极长的喇叭,声音甚是低沉洪亮。众喇嘛齐声诵念经咒,声音低沉,声震屋瓦,直念了两个时辰才止。赵观坐在中间的高位上,望着前面的几个老喇嘛手持金刚杵、金刚铃,翻来覆去地做出各种结印手势,只觉得有趣,想起医药喇嘛翻译的练功法,心中一动:“原来这些音乐、祷文和手势,都与那拙火内功相契合。”当下凝神静听,仔细观看,竟体会出不少修炼拙火的要诀。
法会完毕,众侍者上来扶住他,让他在佛前礼拜三次,又让他向老贡加喇嘛礼拜。老贡加喇嘛念了许多经文祷词后,便拿起剃刀,割下他的一撮头发。赵观这才惊觉:“他真要帮我剃度。”想逃已来不及,他此时功力未复,若起身逃走,众喇嘛多半能强行将他拽回,又想前来观礼的上千人全聚在门外张望,法王若在剃度时临阵逃脱,未免太不象样,只得硬着头皮跪在当地,让两旁的僧人剃去自己一头黑发。
赵观望着自己的头发一撮撮落在地上,心想:“我在陈家让人扮成喇嘛逃走,没想到今儿自己却被逼得做了真喇嘛。这就是一语成谶吧。”
晚间又有一场法会,赵观忙了一日,晚上内伤又开始发作,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到了子夜,忽听窗口一响,黑影一闪,一人跳进屋来,手指伸处,点倒了两个侍者。赵观一惊,坐起身来,摸住身边的单刀。油灯下却见那人身形娇弱,一身黑衣,竟是陈如真。
赵观大喜,低声叫道:“陈姑娘!”
陈如真回过头,怔然望着他,说不出话。赵观这才想起自己头顶清光,身穿喇嘛僧服,连忙道:“我这喇嘛是假的,我受伤未复,请你快带我逃出去!”
陈如真点了点头,赵观忙翻开枕边柜子,抓起一包事物。当时金吾仁波切脱去他的衣服,收去了他衣袋中的事物,他被认证为法王后便都还了给他。其中母亲给他的铁项链、百仙箱、蜈蚣索、蠍尾鞭等都未失落,赵观取出那袋事物,瞥眼见床头放着前世法王的一串念珠和一支金刚杵,顺手取过了,便跟着陈如真从窗口跳出。
那寺庙守卫甚严,前后有许多喇嘛巡视。陈如真见赵观行走不便,低声道:“江大哥,得罪了。”将他背在背上,快步奔出后院,跃过墙头,骑上黑马,疾驰而去。
第三世甘敏珠乐法王出家当夜便被一个妙龄少女背出寺院,从此不知所踪,成为藏传密教史上的一大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