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道:“我自然不会说出去。”叹了口气,又道:“老天保佑,让我得你这贵人相助保护,不然我如何逃得过这一劫?赵公子,你为保护我而冒险犯难,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报答你才是。”
赵观望着公主,正色道:“殿下,我起心保护你,有一小一大两个原因。小的原因是我敬重你那片爱护弟弟的心意,因此要尽力助你。大的原因乃是因为殿下是位世间少见的美女,我赵观自命为天下第一风流浪子,自当以保护怜惜天下美女为己任,怎忍心让美人忧愁烦恼,独自犯险?我既是自愿保护殿下,便不要你说什么感激报答的话。再说,我并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陷入这见鬼的冰窖里。咱们要能逃得出去,你再谢我不冲。”
公主听他这么说,忍不住道:“我若是丑八怪,你便不会为我卖命了,是么?”
赵观哈哈一笑,心想:“这位公主说话倒也直接爽快。”说道:“那也难说。”公主问道:“怎么难说?”
赵观听她问得正经,想了想,说道:“那要看我心情如何了。有时我高兴起来,也肯帮丑八怪的忙。但这世上只有一种丑人我不帮。”公主奇道:“哪一种丑人?”赵观道:“心眼丑陋的人。”
公主一笑,说道:“怎样才是心眼丑陋?”赵观道:“趋炎附势,仗势欺人,满口胡谀,挑拨离间,狐假虎威,落井下石,背亲叛友,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死活,只顾自己安稳的人。我看人多了,发现这种人的嘴脸都丑陋得紧,我只要看到这些心眼丑陋的人就恶心,赶紧逃之夭夭,溜之大吉,决计不帮他们的忙。”
公主不禁莞尔,轻轻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恩人,我日后自当尽心报答。”
赵观伸手轻拂她鬓边秀发,柔声道:“我今日有机缘亲近公主,已是三生之幸,哪里还有他求?只教殿下也不要忘记我,往后天冷的时候,偶尔想起今夜拥炉取暖的往事,想起我这个自命风流,胡说八道的火炉,我也心满意足了。”
公主低下头,霎时百感交集,万念汹涌,眼前这男子英俊体贴,温柔风趣,更是个有肝胆有本事的人物,实是她从所未遇,世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她脸上火热,心中激荡,暗暗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再也无法将他忘怀了。
赵观前一日在海上奔波半日,晚间又剧斗一场,大耗内力,虽运了拙火无上定内功调养,仍不禁心力交瘁,口中虽和公主胡说八道,实则已感到疲累难当。过了许久,黑夜沉沉无尽,天好像永远也不会亮起来。赵观生怕自己一睡过去,内力止运,公主便会就此冻死,当下强打起精神,对公主道:“殿下,我若不小心睡着,咱们恐怕就没命了。不如这样吧,请你问我一百个问题,让我专心回答问题,就不会睡着了。”
公主也看出他渐渐不支,想起他提起过他的母亲,便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母亲长相如何?她是怎样的人?”
赵观脑中逐渐昏沉,答道:“我娘长得很美,人家都说我长得像她。她年轻时是院子里的头牌花娘,迷倒无数众生。她可聪明得很,竟然帮我认了三个爹。”
公主甚觉好奇,追问下去,从情风馆的生活细节问到他两个父亲的性情武功,又从百花门人问到青帮帮众。赵观有问必答,连丁香、李画眉、陈如真等跟他有段情缘的女子都实言不讳。只因他神智渐迷,原也无法捏造隐瞒,听到什么问题便随口回答,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大知道。公主却越问越惊奇,这人年纪轻轻,身世背景和见闻经历却如此复杂丰富,越问越觉此人莫测高深,行性特异。赵观出身青楼,执掌百花门,领职青帮,长年游走於黑道白道之间,加上生性风流,生平颇有不可告人的之处,似这般不加隐瞒,有问必答,只怕也是他生平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