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昊天笑道:“前有狼,后有虎,嘿,还有一群野狗窥伺在侧。”瞥眼望向后堂门口,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八个黑衣人,各各将双手拢在袖中,冷冷地望着自己,那黄眼老者鹰爪邹七老也在其中,显然都是修罗会中的人物。
这许多人各自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一言不发。淩昊天摇头道:“看来今日是喝不到酒了,也罢也罢。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难看的脸孔,谁还有兴致喝酒?”站起身,环望一周,冷冷地道:“你们要一个个上呢,还是大家一起上?”
众喇嘛和修罗会众互相望望,都不答话,酒馆中霎时一片肃静。
淩昊天拍拍袖上灰尘,说道:“我已问过了,给了你们机会。既然没人要出手,我走了。”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邹七老忽然跃上前来,伸右爪往他肩头抓去。淩昊天转身望向他,说道:“点苍张洁是我朋友,你伤了他!”右手陡出,抓住了邹七老的右爪。邹七老只觉整只手剧痛难忍,放声大叫,连忙收回手来,但见一只右手软软地垂下,手指、手掌、手腕的骨头不知被捏断了几根,他左手捧着右臂,惨叫不绝,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身。
淩昊天更不去看他,大步向外走去,见门口系了几匹马,便解开了一匹黑马的缰绳,翻身上马,扬长驰去。
众喇嘛和修罗会众都已抢出酒馆门外,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敢立即去追,又在镇中忙了一阵子,才纷纷上马追上。当时在那在酒馆之中,这许多人若一拥而上,总有六七成把握能制住或杀伤淩昊天。但众人震於他的威势,竟无一人敢率先动手,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骑马扬长而去。
淩昊天知道自己被这许多人盯上,要逃出他们的追踪绝非易事,现在只看一场大战会在何时何地发生。他不辨方向,离开那小镇后就在官道上快驰,来到一处山地,却是到了河南和山西交界的王屋山。他心想:“在山地躲藏较为容易。”便策马往林中骑去。
当天夜里,他找了些果实果腹,便爬上一棵大树睡了。这觉睡得甚是安稳,到得天明,他又骑马上路,穿林涉溪,直往山林深处行去。他从小在虎山中长大,自是熟知如何在林中行走而不留痕迹,跟踪他的人虽满山遍野地追寻,却始终找不到他的人影。
如此十来日,他知道追兵正慢慢从后掩上,自己若不尽快出山,不免被他们包围在这山中。他们若花上几个月时间在山中慢慢搜寻,终归能将自己找出来。他站在一座小岗上眺望,却见再往北去已是王屋山尽头,心想:“既然要出山,就往北去吧。”
他纵马出山,在平地官道上疾驰一阵。将近黄河边上,但听身后马蹄响起,一群五十多人随后跟上。淩昊天回头一瞥,见当先一伙是少林僧人,其后跟着的却是修罗会众。他拍马快驰一阵,来到一处空旷野地,野地当中孤零零地站了一座破败的送客亭,亭子依着一池深绿色小湖而建。淩昊天纵马经过送客亭前,但见迎面一队红衣喇嘛骑马围上,总有百来人,早先那喇嘛果然没有虚报大数。
淩昊天吸了一口气,勒马而止,翻身下马,拍拍马臀,说道:“多谢你陪了我这许多时日,这就乖乖去吧。”黑马长嘶一声,在亭前跑了一圈,便冲入了人群。
淩昊天走入送客亭,但见一对破旧的对联写着字迹不全的几个字:“海内知知己,天涯若比邻”,“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心中不由得微感凄凉:“古来不知有多少亲朋好友在此饮酒饯别,洒泪相送。今日世风衰微,人心不古,送友的习俗也少见了,这送客亭竟破败若此。今日我小三儿死在这里,没有知心朋友相送,岂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