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昊天这才注意到死神身后那仆从模样的人眼光闪烁,果然便是曾在酒馆中向自己下毒的瘟神沙尽。但见他双手挥出,不知又向自己下了甚么毒药,他此时只觉身子麻痹愈甚,渐失神智,想退后躲避都已无法指使双腿。但见小菊挡在自己身前,双手挥舞,似乎也在施放毒药。
便在此时,淩昊天感到后心一痛,却是死神趁他中毒不防,从后偷袭,持三尖叉刺入他的背心。萧玫瑰看得亲切,尖呼一声,扑上前抱住了死神的腰际。死神骂道:“臭婆娘!”挥三尖叉向萧玫瑰头顶刺下。淩昊天忍住疼痛,奋力回身挥掌击向死神胸口,死神正与萧玫瑰挣紮,不及挡架,被他掌力震得向后飞去,三尖叉脱手飞出。萧玫瑰也受到淩昊天的内力震荡,远远地跌了出去。
淩昊天想追上去制住死神,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指使双腿,但见死神摇摇摆摆地站起,三个百花门人冲上前向他围攻,却被他一一踢飞了出去。淩昊天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侧头见身旁小菊仍在比手划脚地与瘟神互施毒术,脸上扭曲,神色痛苦,似乎就将支撑不住了。
便在此时,他忽觉衣领一紧,被人提了起来,却是紫姜纵马过来将他拉上马去,将缰绳递在他手中,说道:“你先走!”自己跳下马,在马臀上用力一鞭,那马便向着旷野狂奔而去。淩昊天感到全身麻软,听力视线都渐渐模糊,只隐约知道百花门三位长老仍留在当地与死神和瘟神周旋,心中又急又忧,脑中一阵昏沉,终於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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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淩昊天才慢慢清醒过来,身上的麻痹也渐渐消失,开始感到背后伤口一阵剧痛。他只觉口唇干裂,口渴已极,勉力抓住马缰,抬头四望,但见四野一片荒凉,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百花门人和死神瘟神打斗之处在何方位。他侧耳倾听,隐隐听得西面传来淙淙水声,便策马向着声音来处走去。走出许久,终於来到一道泉水旁。他翻身下马,捧起泉水喝了一大口,便趴在石上喘息。他感到背后的伤口还在流血,奋力撑着坐起,反手去摸伤口,感到左后肩下有个刀口,死神显然想要一刀刺入自己心脏,却刺偏了。当时若不是萧玫瑰冲上前抱住死神,自己早已当场毙命了。
他定了定神,取出虎山神膏敷在伤口之上,撕下衣襟替自己包紮起来。这么一折腾,他不禁气喘连连,忙盘膝坐好,静心运气。他内息浑厚,在体内运转数周后,精神便觉好些。他担忧百花门人的安危,想回去找她们,但荒野茫茫,实在不知她们身在何处,而且就算找到了,自己中毒未解,背后受伤甚重,连走路都困难万分,又能帮得上甚么忙?
他转头见载自己来的马已走到远处去吃草了,他想过去牵马,拿起一根树枝撑着走去,一步一踬,连续跌倒了三次,这么短短几十步路,竟就是没法走完。他长叹一声,颓然坐倒,眼望着茫茫暮色,只觉悲凉孤独到了极点,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一匹马都弃他不顾了。
他想起百花门人的高义,赵观的友情,又想起爹妈哥哥的关怀,还有宝安……他心中感到一阵强烈的惭愧自责:“我对不起大家,害大家为我担心,为我犯险……”胸口郁闷难受,全身颤抖,抬头望见一轮火红的夕阳正缓缓西沉,将天空、山峦、群树、大地都染成了耀眼的火红色,心中伤感:“几度夕阳红,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夕阳了么?”
淩昊天倒在一株大树下睡了一夜。次日清晨,他被一阵马蹄声响吵醒,但听一人道:“应该在这附近了,大家仔细搜!”语音十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他想:“这些人多半在搜寻我,我现在毫无抵抗之能,若被仇人找到,只能任人宰割了。”勉力站起身来,想找个地方躲藏,但此时已是初冬,放眼望去,四周树林稀稀落落,更找不出甚么浓荫可以藏身。他倚树而立,但听一骑快奔经过,似乎看到了他,放慢马蹄,马上乘客高声叫道:“淩兄,是你么?”
淩昊天转头望去,却见那人一身白衣,面貌文秀,却是天龙少主石珽。石珽看清楚是他,大喜过望,叫道:“淩兄,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跳下马来,冲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你没事么?怎地身上都是血?受了伤么?”
淩昊天道:“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石珽惊道:“快,我带你去城里治伤。”说着将他扶上马,向城中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