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很快过去,谢佳馨坐在镜前梳妆打扮,稍晚林书弘会来接她,今天可是大日子。
「妈,我头发弄这样好看吗?」衣服和鞋子就不用问了,因为是她和妈妈、嫂嫂一起去买的,三个女人现在有了共同秘密,都知道有林书弘这号人物,也知道谢佳馨今晚要去见他家人。
至於她爸和她哥,除了被蒙在鼓里,此刻还被派去购物,完完全全的状况外。
「当然好看,我女儿怎么可能不好看?」谢母笑得眼睛都眯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谢佳馨摇摇头,转向她嫂嫂骆秋君。「大嫂,你帮我看看。」
骆秋君上下打量几眼。「头发没什么问题,不过整体太素雅了,要不要多戴几条首饰?」
拜托,耳环、项链、手链都已戴齐了,她们以为今天她做新娘子吗?「我看就这样吧,麻烦你们帮忙泡个茶,等一下好招待书弘。」
谢母向女儿邀功似的说:「早就准备好了,水果、点心、鸟龙茶,就等女婿过来。」
「他只坐一会儿就走,你们不要太热情,把他吓到了我会心疼。」
「真是,还没嫁人就这么偏心。」骆秋君嘴里念着,其实心里很高兴,小姑终於不再小姑独处了。
「叮咚!」门铃声响了,谢母和骆秋君一起冲向门口,速度之快就像周年庆去抢货。
打开门,只见一个西装笔挺、戴着眼镜的男人,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那里,神情含蓄道:「伯母好、大嫂好,我……我是林书弘,我跟佳馨约好了来接她。」
「请进、请进!」谢母双眼发亮,比少女漫画还闪烁。「我是佳馨的妈,你叫我阿姨就好。」
「是,阿姨好。」林书弘当然从善如流,丈母娘有令,就算要叫大姐也行。
「我是佳馨的嫂嫂,很高兴看到你,不过……你都不知道我们等多久了!」骆秋君倒是有意责怪。
「呃,我冲到了吗?」他还以为自己提早到了。
「佳馨等了这么多年,你怎么不早点出现?」
原来是这意思,他也有同感。「抱歉,都是我不好。」
才说了这么几句话,谢母和骆秋君已有结论,绝对不能放过这家伙,谢佳馨要嫁就一定要嫁他!
进了客厅,谢母招呼准女婿坐下来。「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
桌上摆着丰盛茶点,林书弘虽然不饿,还是认真的一一品尝。「多谢阿姨,佳馨常带便当来找我,你做的饭菜非常可口。」
「改天来家里吃饭,你爱吃什么菜尽管说。」可惜女儿只会洗碗、烧开水,希望准女婿不会因此退缩。
「我对料理也有兴趣,有机会希望能请你们到我家,我做一顿饭请你们吃。」
谢母听了喜出望外,比听到自己老公加薪还开心。「你会煮饭?我们佳馨傻乎乎的,什么都不会,能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啊!」
「佳馨她……是个很特别、很可爱的女孩,应该说我能遇到她是我的福气。」
他不敢吐露那些秘密和过程,但他的表情已透露了一切。
谢母和骆秋君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虽然不知谢佳馨是怎么办到的,但很显然这个好男人被她套牢了,这不妥当了,傻妞今生有望了!
就在这时,谢佳馨静静的走进客厅,林书弘忘了要喝茶,也忘了身旁的花束,静静的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说。「佳馨,我来了。」
今晚她美得像是女神,他只盼自己能跟她匹配,原本以为他将孤独一生,是她打开了他的心门,让他又有了爱人的勇气,如果没有遇到她,他只能过着无味的日子,哪能拥有这般甜蜜爱情?
明明没有彩虹也没有星星,眼前画面却显得唯美,谢母在旁偷偷抆泪,骆秋君拿起相机猛拍。仿佛他们是要去参加舞会的王子和公主。
「我们先走了。」谢佳馨说。
「阿姨、大嫂,下次见。」林书弘礼貌的点个头。
「路上小心,晚上不用回来了!」
推销女儿也不用这么直接吧?谢佳馨假装没听到那句话,林书弘则是强自忍笑,肩膀微微抖着。
上了车,他才松了口气说,「你妈和你嫂嫂都很亲切,现在我放心多了。」
「她们是温情派的,等你见到我爸和我哥再说吧!不过不用怕,我们已经抢到两张票,要过关不难了。」
他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怕弄乱她绾好的发髻,只好改握她的手,默默传达心情,有时什么也不说,却是最好的表白。
开车来到饭店,时间还早,两人手牵手走进蜜月套房,里面坐满了双方亲友,闹哄哄的居然有点像菜市场,不过气氛自然是喜悦得多。
林书弘挺起胸膛,替家人和女友介绍:「爸、妈,这是我女朋友,谢佳馨小姐。」
「伯父、伯母,你们好。」每颗少女心都幻想过这一刻,终於见到了准老公的家人,谢佳馨希望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万一被鸡蛋里挑骨头就惨了,连续剧里的婆媳情结实在影响极深哪。
林汉阳惊喜道。「你就是书弘的女朋友?你们出版社的书只要是你编辑的,我都去买来了,什么内容都有,你真是个全才!
「伯父你太客气了,以后我送你就好了。」她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会有「编迷」。
「我们已经退休了,平常没事就爱看书。」夏湘华微笑道:「老早叫书弘介绍你给我们认识了,他说怕会吓到你。今天才肯让我们见面。」
「我是很紧张没错,怕你们不喜欢我。」看来她是想太多了,伯父伯母很懂得爱屋及乌。
「大嫂你放心,以后你要是跟我哥吵架,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林维志牵着老婆走过来,忍不住拍拍大哥的肩膀。「我早说过了,你自己来不就好了?当初非要我介绍别人,浪费大家时间。」
「是,我承认我笨得可以。」林书弘很乐意被数落,他是个大傻瓜才会绕了这么一大圈。
「你才不是笨,你是谨慎又老实。」谢佳馨替男友说话,舍不得他受委屈。
林维志笑得可乐了。「大哥有靠山了,以后被骂都有大嫂挺着,恭喜啊!」
新出炉的情侣难免要被亏几句,林书弘和谢佳馨倒也不在意,反正都是自家人,开心就好。
大家围坐在茶几旁闲聊,林书弘沉默的时候为多,握着女友的手不放,偶尔帮忙回答几句,看女友和家人一起在他面前,光是这画面就让他心满意足,至於说什么、做什么,他反而有点冲钝了。
林家夫妇对谢佳馨有许多问题,她也感觉到他们强烈的好奇,想必「林书弘女友」这个身份太神奇,才让他们如此诧异,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他们没有成见,她有信心跟每个人相处愉快。
晚上六点,众人来到喜宴会场,他们坐在主桌旁的第二桌,大多是新郎的同学和朋友,谢佳馨一个也不认识,但她的心情不受影响,吃喜酒就这么回事,不认识更轻松。
林书弘替她倒了杯果汁,靠近她耳边说。「我去找一下维志,你等我,别怕。」
「嗯,你慢慢来。」她又不是小孩子,就算独自吃完这一顿也行。
林书弘一离开,一个陌生男人走到她身旁,对她露出一口白牙说,「好久不见!」
谁跟他好久不见?她双眼睁大,随即认出了对方,点头说:
「喔!是姚医生,你好。」
好极了。居然是相亲过的三位牙医之一!其实也不用惊讶,他们想必都认识新郎,如果交情好一点就会被邀请,她早该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你跟谁来的?」姚医生好奇问。
「林维志的哥哥,林书弘,我们正在交往。」
「这小子!原来介绍给自己的哥哥了,真不够意思。」姚医生个性挺直的,想啥说啥。
「抱歉。」她在心底猛翻白眼,相亲的战场上总是残酷,输了就输了,别找借口。
「别这么说,希望也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谢谢……」他们若结婚怎么可能发帖子给他?姚医生也真风趣,难怪她无法跟他来电,原来是他的幽默感异于常人呀!
忽然,一阵冰凉视线从对面传来,她有预感,今晚会发生的趣事不止一件。
「你怎么会找她来?」一看到弟弟,林书弘就把他拉到角落处质问。
「谁啊?」林维志还不知死活的反问。
「你还没发现?」林书弘咬着牙指出方向。「跟我们同一桌,坐在你翁学长身边的,石、晓、薇。」
「真的假的?怎么会有这种事?」林维志远远望去,这才惊觉事态严重,若是发生在他身上,只怕老婆都要跑了。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林书弘一脸阴沉的说。
「冤枉啊大哥!我只记得翁学长说要带女朋友来,哪知道他的女朋友就是你的前女友?」
「你事先一点都不知情?」
「当然,我又不是疯了!翁学长跟我很麻吉,还一起当过兵,我不请他来不行,这完全是巧合。」林维志想了想又说:「不过石小姐也算始终如一,一直都找医生交往呢!」
「现在怎么办?有没有别的位子可以换?」
「位子都安排好了,我另外多摆两桌,现在也坐满了,除非你跟大嫂要当新郎新娘?」
「都是托你的福!」林书弘当然不会跟弟弟抢位置,至少今天不会。
「不好意思啦!忍一忍就过了,我相信石小姐也不敢乱来,毕竟学长现在是她男朋友,她自己不要面子也要给学长面子。」
林书弘也知道弟弟说得对,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撑过去,分手以来他跟石晓薇不曾巧遇,谁知再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他活了三十年只交过两个女友,居然会在同一天出现、同一桌吃饭,机率小之又小,却是硬生生的发生了。
他什么不怕,就怕佳馨心里难受,他知道她为今天准备了很久,刚才跟他爸妈见面也很紧张,在这一天他只想看到她的笑容,难道这也是奢求?
林书弘回到女友身旁,柔声问:「还好吗?」
谢佳馨凑到他耳边低语:「遇到一个熟人,上次你弟帮我介绍的牙医,有点尴尬。」
「那没什么,别放在心上。」只是相亲对象而己,小意思,交往过五年的才严重……「嗯,我已经跟他说了,我跟你才是一对。」
「那就好。」他点点头,硬挤出微笑。
谢佳馨发觉男友不太对劲,他今天特别殷勤,除了替她挟菜、倒果汁,还拿纸巾帮她抆嘴,把她当小孩一样照顾,他自己却几乎不吃不喝,表情僵硬得像铁金刚。
此外,现场弥漫一股诡异气氛,在座的其他人好像都知道某个她不知道的秘密,尤其坐在他们对面那位美女,不时投来冷漠的眼光,似乎在嘲讽她的无知。
依照电影、小说和漫画的剧情发展推理,谢佳馨苦思之后有了个头绪,再次跟男友咬耳朵问:「书弘,那位美女该不会是你的前女友吧?」
他手中筷子掉到桌面,回答的声音细不可闻。「嗯……」
喔耶!人生不如意果然十之八九,就在这个她跟男友家人见面的大日子,居然还得跟男友的前女友同桌吃饭,该说是幸或不幸呢?
「石小姐这么美,你怎么会看上我?」不管多讨厌,美女就是美女,谢佳馨没打算做人身攻击。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美的。」
「我去补个妆。」她相信男友的真诚,但女性自尊还是需要一点脂粉。
「佳馨……」他慌了,双眼直直望着她。
「别紧张,我没事。」她给他一个轻柔的颊吻,希望他能明白,她并没有要翻脸或暴动,只是想让自己喘口气,这一桌的诡异气氛让她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