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处,一片寂静。
那一片高悬天穹下不知多少岁月的劫云漩涡,早已被一剑轰散。
飞仙台上,苏奕的残魂坐在那,怔然不语。
襦裙少女依旧保持着跌坐於地,双手捂眼,脑袋埋在怀中的姿态。
像只把脑袋埋在沙里的小鸵鸟。
太昊擎苍……死了?
青儿眼神恍惚。
天谴者的可怕,她曾听主上谈起过,在这命河起源,俨然如若天道化身,不死不灭,无可匹敌!
要杀天谴者,和对抗命河起源的天道无异。
自定道之战落幕至今的漫长岁月中,从不曾有人能撼动天谴者!
可现在,太昊擎苍这位天谴者却败了。
最荒诞的是,这位天谴者之前曾被吓得逃走,可又被抓了回来……
这意味着什么,青儿岂能不清楚?
撼动天谴者、
打败天谴者、
碾压天谴者、
这是三个截然不同的意味。
而那位至今都未曾被人看到的存在,则不属於这三个层次。
因为,太昊擎苍之前的多次出手,多次挑衅,俨然和蚍蜉撼树般,因为没有任何威胁,完全被对方无视了!
直至灭杀太昊擎苍时,也和随手在砧板上剁肉般,随手就杀了。
根本无须考虑什么。
青儿哪会看不出,若那位神秘存在要杀太昊擎苍,根本无须三剑?
至於为何动用了三剑……
却是青儿揣摩不透的。
最离谱的是,那位神秘存在在无视太昊擎苍的同时,随手还赠了自己一个破境的无上传承!
青儿的主人,本就是命河起源中一位了不得的存在,青儿作为斩道葫芦的器灵,自然明白,当有人能随便就给予自己这样一个造化,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时间,青儿都懵了。
那位存在,道行该高到了何等地步?
“是不是本大爷的祖宗来了?”道袍小人喃喃,眼神狂热,写满崇拜,“否则,为何能这么牛×?弹指间而已,就杀了天谴者,随手之间,就为我指引了一条煌煌无上的大道!除了我那未曾谋面
的祖宗,还能有谁能办到?”
这一刻的道袍小人,就像疯癫似的,脸上露出痴痴颠颠的傻笑。
青儿差点翻白眼。
这厮傻了吧唧的,分明是先天混沌秘宝的器灵,若说有祖宗,也是其诞生的混沌,哪可能是那位神秘存在?
而此时,太昊灵虞如梦初醒般,失魂落魄道,“我哥他……不会死的……”
她同样遭受莫大的震撼,心神动荡。
可她清楚,自己兄长没有死。之前毁掉的,或许是兄长的本尊,可作为天谴者,兄长的性命本源,早已融入命河起源的天道秩序,除非命河起源的天道被掀翻,否则,兄长就是真正的不死不
不止是兄长,其他天谴者也如此!
而想要掀翻命河起源的天道,除非再上演一场定道之战!
飞仙台上。
苏奕的残魂把这一切尽收眼底,都不禁暗自感慨,自己以前对第一世道行的预估,终究还是肤浅了。
第一世的强大,已到了一种令人不可揣度的地步!
而不得不说,第一世和其心魔的性情,的确是两个极端。
本尊沉默到懒得说话的地步。
心魔则像个话唠。
怪不得小老爷曾经那般真诚地感慨,太沉默了不好,多说点话是好事……
都是有原因的!
此时,布袍男子依旧没有说什么。
剑帝城的剑修若在,肯定都习以为常,因为都清楚,自家大老爷不说话才是正常的。
布袍男子转身,一步来到飞仙台上,就那般静静地看向苏奕的残魂。
一瞬,苏奕顿感无形的压力!
相比起来,他的确更喜欢和第一世心魔对谈,毕竟根本无须自己思量什么,后者就会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
绝不会冷场。
可第一世显然不一样。
他的沉默,反倒给人一种不知该如何接近的压迫感,仿佛连说话,都得百般思量。
旋即,苏奕叹了一声,摒弃杂念,也懒得多考虑什么,直接道,“让你见笑了。”
布袍男子随手把咫尺剑放下,没有说什么。
苏奕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残魂,自嘲般说道:“这次若不是你,我怕是已经死了,这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布袍男子依旧不曾说话,只微微皱眉,似在沉思什么。
苏奕则自顾自道,“不过,我自己不会因此气馁,也断不会感到惭愧。”
说罢,苏奕整个人彻底安静下来。
今日此地,他一败涂地,几近丧命。
但,何须惭愧?
换做这古今天下任何人,谁能如他这般,在道真境中拥有今日之成就?
他此生征战至今,哪一次不曾同境称无敌,哪一个境界不曾超越各个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