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潜深知其中厉害,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探手到了自己怀里,在那里有着一封信。
这封信落到自己手里后,他一直都在犹豫,办这种脏活,可很难有好下场,但此刻,他觉得自己不必再犹豫了。
办事未必死,还可能飞黄腾达。
就算死,也只死自己一个,这点讲究还是有。
但是要是给这两个眼前的混蛋来办案,立刻就是杀头破家,妻女充入官妓的下场——谁都有兴趣点个原夫人原小姐来玩玩。
“是你们逼我的!”
高潜突然就下了决心,并没有立刻露出过激神色,而近乎平静地坐在牛车里。
齐化山偷偷朝着高潜看了一眼,觉得高潜此刻没有爆发,比爆发了还要更恐怖一些。
他甚至不敢吭声,就这么老实坐在一旁,免得被迁怒。
高潜的手段,他还是了解的,这位别看现在仿佛是完了,但这位在郡县经营了这么多年,必然有着后手,这也是齐化山不敢轻易背叛高潜的原因。
跟着,他未必会死。
但此时背叛对方,却不会放过自己。
过了一会儿,又陆续有人经过,还有一些牛车慢吞吞行了过来。
高潜对齐化山吩咐:“把来的人都叫过来,我有事要与他们说。”
所谓“来了的人”,指的便是他们这个阵营的人。
这些人很多都如丧家之犬一般,却还是忍不住亲自跑来打探情况。
毕竟到了现在这节骨眼,最能信任的人,也就是自己了。
齐化山立刻应声去办,不久,方才出现过一群人,就都与高潜在一片偏僻的角落里开了个碰头会。
这里视野好,真有什么事,大家也来得及四散而逃。
高潜扫看了一圈,个个都是乡绅和官吏,衣服还是体面,就是有点皱,脸上也多是汗,一副狼狈样。
也不兜圈子了,开口:“方才的事,你们也亲眼看到了吧?”
“现在的局势,对你我都很不利,我虽是被替代了,你们将来却未必比我处境更好,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众人听了,都看向高潜,有一个山羊胡子的人说:“高大人,我们都清楚,大祸就要临头了,你有什么办法,就直说吧!”
自己现在还算是什么高大人?
高潜心里这样想着,沉着脸说:“办法当然有,现在是柴克敬等一批酷吏,蒙蔽了太孙,行此倒行逆施之事。”
“但是此时,他们就代表着朝廷,我们不能明着对抗,对抗就是对抗朝廷,就算有冤枉,也获罪於天,无所祷也!”
高潜不愧是当主薄的人,水平是有的,只几句,就拨云见日,把情况说的一清二楚,周围的人都立刻明白了。
“有太孙当台柱,等闲事动摇不得,那怎么样才能上达天听呢?”
“说来简单,就是让柴克敬闹出事,闹出大事!”
大家听了他的话,都不由变色。
这样的事要是闹起来,那可是真出大事了。
但是细想一下,到了这时,又没有别的办法,高潜提出的,的确算是一种可行的办法。
有人想了想,开口说:“高大人,不明着抵抗,又要闹出大事,无非就是顺着钦差查粮,卡住粮饷流动,再煽动舆论,兴起民变,可这样大事,就算是我们的人,都未必敢做。”
“何况,我们中的确有些还没有离开衙门的人,可手里能掌握的人脉也有限,不可能每个环节都有我们的人。”
“说了不需要明里对抗了。”这人其实是托,高潜扫了一眼,冷笑一声,说:“你们都是老衙门了,这还用着我教?”
“官府程序本就繁琐,找合理的理由,每个阶段都拖一下,不就把时间拖出来了?”
“直接对抗,你们怕,也扛不住,这样作,你们有什么责任?”
高潜的目光扫过众人,重点在几个人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随后才收回目光,声音沉沉地说:“至於民变,你们管辖里,自然有那些刺头炸头,引着炸一炸,上了船了,就由不得他们了,我出三千两银子!”
高潜为了这件事, 直接自掏腰包,还是大出血式自掏腰包。
三千两银子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顿时就是一惊,这可是大手笔!
高大人都做到这份上了,别人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后退了。
就算今日轮不到他们倒霉,但将来呢?
“是,我们明白了,炸头刺头到处有,除此还必须有些带头了,我们县里的雄英会,本来就是我们的夜壶,叫他们带头就是了!”
“事急矣,十日内,必可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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