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高泽本是赵秉忠提拔的人,的确有所猜疑,这话说到了心痛处,不知是惶恐还是感激,头碰在地上砰砰有声。
「起来吧,赵秉忠后事,按照朕的旨意办理,不能亏待了」苏子籍看着眼前这人徐徐说着:「缺的皇城司都督的位置,由你填补,听明白了?」
「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不自作聪明,用心作事……」说着,高泽眼泪不住外涌,面前的砖地湿了。
等他抬起首来,皇帝已经远去,他不由嚎了一声:「义父,你想差了,想错了啊!」
一阵风掠殿顶而过,隐约听见后面嚎叫,苏子籍摇头,见周瑶沉思,他就问:「你想什么?」
「我在想,当年魏世祖8岁登基,14岁就解决权臣司马家,司马家嫡脉,被贬到高句丽,留着中原都失去官职并且打散。却和陛下一样,没有都杀掉。」
「朕不是不杀人」苏子籍却笑着,用忧郁的目光看了看宏伟的宫殿:「没有政治,完全不杀人就能办」
「甚至我朝鼎盛,开国不过30余年,就算杀错了,杀个百万,其实也没有大不了的事」
苏子籍古怪的一笑。
「但是为什么不这样办?」
「因为,开朝不久,朕为后世典范,有个引用先例的问题」
「我开杀了,子孙就会沿用」
「可此一时彼一时,就如少年青年,就算流多点血,甚至伤不轻,可养一段时间,过个十几年就缓过来了,甚至可能更好!」
「但是无论是人,还是国家,都会衰老,一旦年老体衰,体气国本就弱,再滥杀滥用,立刻就有不测之祸」
历代君主,以为开国时韭菜割割无所谓,所以自己大割特割。
结果,韭菜还真不长了。
就连官员其实也是,虽有少数特例,但是明清都是「少有殉国之官」的朝代,归根到底,就是或者酷烈,或者民族长期压迫,到了后期,君臣情分和节操,其实已经荡然无存。
方孝孺之后,再无节气之臣。
君主都失道了,还能要求臣民守道么?
「不过所谓的道,就是长久持之的准则,所谓执中守正不过如此。」
「朕其实是自私自利,想为子孙垂范,国祚漫长罢了」
苏子籍身为皇帝,还能如此警醒自持,周瑶听了,又是欣慰又是惆怅,半晌才说着:「这些,其实当魏世祖和我谈过,他说,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只能对我说了。」
「魏世祖说,执中守正,励精图治,对皇帝很难,并且哪怕执行了,其实不能说没有用,能近天年,但是却不能多延几年天命。」
苏子籍政治十八级,其实隐约感觉到了这界限或者说天花板,听了点头蹙眉:「可身为皇帝,连执中守正励精图治都不能挽回,哪还有别的办法?」
「其实是有的!」周瑶怀里取出一叠手书,美目迷离:「这是魏世祖的手稿,魏朝484年天下的根本。」
「什么?」苏子籍诧异,接了过来,就直接去了书房。
「传旨,朕有要事,一概不许打搅!」苏子籍匆忙说了这句,就拿稿子细细翻阅。
亲稿有设置郡县,有御前会议,有南方军事,有赈恤种粮,有修缮图书,千头万绪,似乎根本看不出什么。
苏子籍沉住了心,一一翻看,等翻完,夜已经深了,蜡烛虽点的明亮,但一阵啸风掠殿顶而过,开了窗,夜幕深沉,阴霾的宫垣连绵,却不得而解。
「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对着稿子抚摩一下,只听「嗡」一声,半片紫檀木钿就在手稿上飘起来,带着淡淡青光在视野中漂浮,一行青字在手稿上窜起:「发现魏世祖藏秘,是否汲取?」
「是。」
「魏世祖藏秘已习得,获得领悟!」
苏子籍呆立不动,奥意涌了进来,其实这些不多,但却真如醍醐灌顶般豁然憬悟,竟情不自禁,兴奋得脸上放光,游走了两刻,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站住了脚跟,就灯光看去。
「改易天命,原来如此,可不识得,就算千稿万稿,也难
窥探」
「这是治隆唐宋,远迈汉唐的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