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束浓烟笔直升向上空,城上敲响了鼓,接着是号炮响起,向全城传递信息。
知府姜斗和指挥使马石都脸色凝重。
卢陵府城破被屠,自然带来极大的压力,姜斗说着:“听闻朝廷廷报,贼军已折损不小。”
如果虚夸其词,官员反不信,但廷报消息却非常客观,贼军损失不过一万,反使大部分人信了。
马石皱着眉头:“就算如此,也是硬仗。”
但是余章府获得了更多时间,正规卫军由於赶来不算太多,没有增加,但是民役征发者,获得了大半个月时间训练,勉强有了队形,听的懂号令了。
远远有号角声响起,两人看去。
城外地平线,涌出人数,潮水一样延绵,一望无际,顿时使两人脸色煞白。
“这样多?”
但是略近些,两人神色古怪,先是放松,再是愤怒。
更近些,甚至听见哭叫声,哭喊声本不能传很远,但数万百姓却声如涛涛,只见大队百姓被应兵驱赶着而来,先是妇女和老人,手上搬运着草木砖石,还有盛满土的布袋等物,被驱赶前来。
后面是青壮,只发了长枪这类简单武器。
稍近,百姓一片凄凉绝望的哭喊越发清晰,完全是熟悉的乡音,令人揪心发疼,城上人人脸色难看,鸦雀无声。
“乱臣贼子!”姜斗看得清楚,先是愤怒,随后就是无边的愤怒,身体都微微颤抖。
诸雄争霸,盗贼四起,乱军纷争,开国仅仅三十余年,他其实少年时,看过乱世这种景像。
甚至家乡就受过浩劫,他本以为这些都已经过去,不想今日又看见这梦魇的一幕。
要说刚才不畏惧,是假,甚至心中完全没有降的想法,也是假。
可是目睹这一幕,突然之间,姜斗全身颤抖,却完全没有了心思,呸一声吐了唾沫。
“乱臣贼子!”
这或是姜斗最狠的诅咒了。
历代成就真王者,无不安抚百姓,纪律秩序,据说应国乃大魏余根,托大魏484年之威德,亏自己还曾对他们有丝幻想,但如此倒行逆施,安能得天下?
马石是武人,倒没有那样丰富的联想,对姜斗轻声:“大人?”
姜斗断然喝着:“我为朝廷命官,守土为职,攻城便为敌人,我必须为府内数十万军民着想。”
“弓手预备!”
马石一凛,深深看了看这知府,一挥手,上千弓手搭箭,却没有立刻拉弓,等待时机。
“城守意志很坚决啊!”应军大将看了上去,看城上郑军的坚决,驱赶百姓填壕也不会放弃射击。
只是,你舍得,我更舍得。
不说堆积土垒工事,就是消耗些士气和弓箭也是值得。
“驱使,冲锋!”
“敢不冲者,立刻杀之”
应军大将狞笑着,只听长长一声号令,应军更不冲疑,号角中,大群百姓被驱赶前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衣衫褴褛,挑着土担,抗着泥袋等物,脚步踉跄前进。
有个女人稍一冲疑,只听一声惨叫,带出一蓬血雨,重重扑倒在地,她身后一匹马,骑兵狞笑的收弓。
姜斗痛苦闭上眼,他本存一丝幻想,希望自己表现坚决,贼军就放弃驱赶百姓,现在看来,尽是书生之见。
眼见密密麻麻百姓被驱赶到越来越近,在百姓绝望哭喊中,姜斗猛一挥手,而马石声嘶力竭地叫:“放箭!”